夜晚的郊區比熱鬧的市中心要安靜的多,偶爾還能聽到陣陣蟬鳴聲。
飛速行駛的車窗裏,忽然探出了一隻手。
細長的手指探出窗外,瑩白如玉的皮膚包裹著骨節分明的指骨。
隻是才暴露在空氣中,手心裏便接了好幾滴雨水。透明的水珠順著冷白的皮膚往下流,又被手的主人輕輕甩了出去。
蕭程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確定道:“下雨了。”
蕭籽玥發出了一聲遺憾的歎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被放出來,怎麼偏偏就遇到下雨天?”
蕭程看了一眼便宜妹妹,被對方那副遭了大難的表情逗得笑出了聲。
“你要是真能做到答應爸媽的話,下次再不去酒吧…”
說到爸媽時,蕭程的聲音有著很微妙的停頓,隻是正沉浸在悲傷心情中的蕭籽玥沒有聽出來。
穿越到書裏已經一個月了,蕭程還是不習慣稱呼原主的爸媽。
他從前是個孤兒,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雖然家裏很有錢,這麼多年也吃穿不愁,可他的確是沒叫過別人爸爸媽媽。
蕭程說的別扭,可他話沒說完,一旁的蕭籽玥就使勁搖了搖頭,“那怎麼行!”
她扭過頭看著身旁無欲無求,活像個老幹部似的哥哥,又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白瞎了這張神顏。
“你自己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怎麼還滅別人的欲望呢?”
蕭程笑著搖了搖頭,他的確沒有想那麼多,不過不是因為沒有世俗的欲望,而是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小說。
這件事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蕭程去聽一位著名教授的講座,這位教授講課風趣幽默,前來聽課的人不少。
蕭程好不容易才搶了一個位置,跟自己的室友不在同一個區域,他旁邊坐著的也是一位不認識的女同學。
講座開始之前,那位女同學就一直在玩手機,一直到講座快要結束的時候,她才終於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
蕭程無意中朝旁邊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的表情竟然尤為猙獰,眼眶也是通紅的。
蕭程趕緊給對方遞了張紙,誰知道女同學就像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一樣,開始跟他吐槽她剛才看過的小說。
她看的是一本渣攻賤受文,托網絡的福,蕭程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根據女同學的吐槽,這本小說裏的渣攻是一個霸道總裁,性格強勢,把賤受當成一個解悶的寵物,實則心裏根本就不愛他。
賤受呢,是洛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爺。
是的,前十幾年裏,洛家一直還有一個假少爺。隻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假的,假少爺本人也不知情。
後來真少爺回來了,假少爺沒有被趕走,對外就稱洛家有兩個孩子。
這位真少爺從小在外長大,回到洛家以後也沒有改變膽怯的性格,他總愛討好別人,人又長得特別好看,所以遇到渣攻以後,才會被渣攻玩弄在手心裏。
賤受被渣攻虐成了灰,家暴pua都是輕的,渣攻還試圖把他送給自己的商業夥伴,雖然最後賤受被男二救下來了,卻還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可即使這樣!
賤受居然都還能原諒渣攻。
是的。
他是真的賤到了骨子裏。
不管渣攻怎麼對他,當時的他再怎麼傷心,過後他都能以“我愛他”這樣的理由原諒渣攻。
卑微舔狗到連渣攻都嫌棄他。
蕭程雖然自己沒有看過小說,可隻是聽女同學這麼抱怨幾句,都覺得拳頭要硬了,恨不得穿進書裏去打醒這個賤受。
然後他就真的穿進來了。
早知道自己會穿進書裏,蕭程一定會問清楚這本小說的名字,然後再全文背誦!
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他除了知道攻很渣,受很賤之外,就對後麵的劇情一無所知。
哦對,他還知道渣攻叫薑應,賤受叫洛鏡書。
就離譜。
他和蕭籽玥此刻正是要去參加洛鏡書的接風宴,一個月前,也就是蕭程剛剛穿進這本書裏的時候,洛家終於找回了正在讀高三的洛鏡書。
蕭程依稀記得女同學說過,這本書一開始的時候,正是在這次接風宴上,身為渣攻的薑應第一次看見洛鏡書,就對洛鏡書的那張臉起了興趣。
於是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步步接近洛鏡書,把對方變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籠中囚鳥。
蕭程原本是不想來參加這次接風宴的,一是他對渣攻賤受的糾纏並不感興趣,二是他怕自己親眼看見以後,會忍不住衝上去揍醒渣攻和賤受。
可是他那便宜妹妹被關在家裏關了一個星期,早就已經躁動到恨不得把家裏的牆給拆了,一聽說能有機會出來放風,非纏著要讓蕭程帶她出來。
“哥,聽說那個洛鏡書長的特別好看,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蕭程…
有一點好奇吧。
但他其實更想看看渣攻長成什麼狗樣子,能讓據說長了一張神顏的洛鏡書對他不離不棄。
蕭籽玥開玩笑似的,笑嘻嘻地說完這句話,沒等蕭程回答,她又猛地拍了拍蕭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