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三叔聽你的!”鍾寶財忍笑忍得皮笑肉不笑的。
鍾希望沒抬頭看鍾寶財的表情,繼續道:“你年齡也不大,四十來歲,正當壯年,怎麼就舍不得出力氣了?三嬸一個女人家,身體不好還想著到鎮上去給人家縫縫洗洗賺吃的,你呢?俺爹不是讓你去學過木匠嗎?你可比俺爹還多了一門手藝呢,你咋不到鎮上去找活幹補貼家裏?唉,說多了都嫌累!”
鍾希望的一番話更是讓鍾寶財有種見鬼的感覺,因為他老娘都死了幾十年了,而鍾希望正是他老娘的口吻,可不就是見鬼嗎?
“三叔,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還耍小性子,這年頭幹啥都不容易,你要是能將你死不要臉的精神拿出去找活兒幹,一準能成!”鍾希望說著說著突然就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說長輩,不由地一陣尷尬,急忙道歉,“嗬嗬,三叔,我瞎說的,你別介意哈!來,這個給你,不能吃,也能潤潤嘴啊!三叔,你慢走,我回去了!”鍾希望將手裏四分之一大的黑油絮子遞給鍾寶財後轉身跑開了。
鍾寶財瞅瞅手裏的油絮子,又瞅瞅鍾希望的背影,不由地自言自語道:“希望這丫頭真是長大懂事了,這訓人的話還一套套的!”
作為人家三叔,鍾寶財還真是感覺臉燒得慌,不過小丫頭說得也有點道理,他真該到鎮上去找點活兒幹了,總不能一直這麼窩囊下去吧,他家大丫都十四了,也該找婆家了,到時候總不能一點嫁妝都出不起吧!
鍾寶財攥緊袖籠回家,走路的背影明顯挺直了一些。
雖然鍾希望讓鍾寶財不要泄露他從她家拿了玉米的事情,但很顯然,這件事是瞞不住她精明的二嬸的,晌午時,她二叔就憨笑著推開了她家院門口的那扇用樹枝紮成的大門。
都說老實人傷起人心來才最是毫不留情的,這話用在二叔鍾寶招身上最是恰當不過。
二叔在鍾劉村上也是數得著的憨實勤奮且不多話的能幹人,又娶了個精明能幹又要強的二嬸,家裏兩兒三女,二叔是泥瓦匠,手藝不錯,本人幹起活來又精心,鎮上專門負責給人家蓋房子的房工頭每回有活都會叫上他。
二叔比鍾爹小兩歲,十八歲學成了手藝,將將能獨當一麵後鍾爹便托人給他說了親,十九歲娶了二嬸後,二叔便分出去過了。鍾爹將家裏總共的一畝半地分了半畝給他,而他掙得花銷也自然歸他們小家。二叔能幹,二嬸能管家,他們小家被經營得不錯,雖然不富裕,但精打細算下來也不會像別人家那樣常常會揭不開鍋。
也正是因為知道二叔家有餘糧,所以當鍾爹一家揭不開鍋,而小妹又餓得哇哇直哭時,鍾爹這個做大哥的才會硬著頭皮去他二弟家借糧。結果,二嬸不但不借糧,反倒將鍾爹好一頓奚落,大體意思就是鍾爹這個做大哥的這麼多年來幫襯著他的其他幾個兄弟,卻沒幫過他們一家,到頭來還要跟他們借糧,怎麼有這麼大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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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下這個油絮子,老家這邊是這麼叫的,書麵語是啥我不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我也不知道,哈哈,印象裏就是用久了,沾了陳年油汙而變得烏漆抹黑的,很髒的感覺,現在老家都沒這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