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光覺得非常憋氣,他明明就不是那個意圖,可這一家子熱情得讓他根本講不清楚,隻能接過籃子悶聲悶氣地說了句:“俺叔,俺回去了。”小小的背影中明顯透出幾分沮喪又失落的感覺來。
鍾爹是個粗漢子自然沒那份細膩心思去察覺,笑嗬嗬地叮囑他天黑了,走路當心。
鍾希望活過一輩子,是個老人精,但仍然是按照她的那一套解讀方式來的,所以即便看出於小光沮喪失落憋氣了,也隻是認為他是因為沒有今晚拿到野菜餅才如此這般的。鍾希望承認自己特別喜歡那些乖巧懂事又明禮的孩子,而且於小光有一雙特別深邃早熟卻又不會太世故狡猾的眼睛,他的眼神幽深卻幹淨,看著特別與眾不同,特別,嗯,招人疼!
剛才在院子裏時,她就聽出這孩子有些鼻音了,一開始的那幾句寒暄雖是客套但還是飽含關心的,這也就是於小光才有的待遇,像麵對鍾來春之流的熊孩子,她不上去揍他們幾下都算是忍耐力超乎常人的。
“哎!於小光,這個你拿著吃吧!”鍾希望將走到門口的於小光喊住,手裏端著一個碗,碗裏放著五塊成人巴掌大的野菜餅,也就是剛好讓他吃個七八成飽的分量(畢竟鍾小弟一個五歲的孩子都能連吃三四塊),“你就在這裏吃,吃完再走!”
此刻天色正處在將黒未黑之際,於小光轉身,就見到比他矮了近一個頭的小女娃朝她走來,兩條羊角小辮垂搭在肩頭,晚風將她額前的一抹劉海吹起又落下,帶著笑容,露出一排玉色的小米牙,小手上端著一隻大碗。
於小光本想拒絕,可聞著食物的香氣,空空如也的腸胃已經發出了饑餓的腹鳴,嘴巴裏也情不自禁地分泌出大量唾液來。
吃與不吃明顯已成為他此時內心裏激烈爭鬥的論題。
鍾希望又將碗朝他麵前送了送,於小光也沒矯情太久,接過碗,抓起一塊餅子就朝嘴裏送。一口之下於小光怔愣住,這是繼那回鍾希望送他窩窩頭之後他第二次吃到這麼可口的食物。他不知道這野菜餅是咋做的,但聞著噴香,吃著外皮酥脆內裏柔軟又不失嚼勁,好吃得能讓人吞掉舌頭。於小光隻感覺一塊餅子才咬兩三口就沒了,看著剩下的幾塊便有些下不去嘴,想帶點回去給他娘、大哥、二哥和妹妹吃。
“吃呀,快吃!”鍾希望催他,“全吃掉,不準帶回去!也不準說在俺家吃餅了,否則……”笑話,這可是她後來又重新加工過的黃金蛋液油煎野菜餅,若是讓他拿回去被他家大人發現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鍾希望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於小光就是覺得她是認真的,當下不再多想,很快便解決掉了剩下的幾塊餅。
“好了,你回去吧,明早過來拿!”鍾希望收回碗說道,“啊,對了,明早你再過來取走野菜餅,記得早來啊!”
於小光提著空籃走在回他姥姥家的路上,任晚風吹進他單薄的外褂吸走他的體溫再惡狠狠地打個冷戰,他感覺自己剛才就像做了一個夢,但腹中的飽食感和手上明顯還殘留著的野菜餅的香味提醒他,這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
於小光不自禁地攥起曾經拿餅的那隻手,在這個夜晚,小少年的心裏有了讓他一想起來就倍覺愉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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