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韓書良這樣說,高院院長知道該到交底的時候了,雖然有些為難,但判決結果不可能一直拖,也不可能瞞而不報。
“如果說嚴格按法律規定來判決的話,判15年是最合適的,如果說按……嗯……最低的話……”
他打住話頭,看向中院的院長,將這個難題拋給了他,畢竟中院是秦明月案件一審的受理法院,“史院長,你來說吧,最低能低到多少不會引人非議。”
韓書良和馬華龍都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後一個“按”指的是人情刑期。
中院的史院長愣了下,他沒想到高院的院長會將這個問題交給自己來回答。
斟酌再三後,他謹慎地道:“剛才我已經與負責這個案子的審判長談過了,最低的話也就是六至八年。”
非常懂得察言觀色的高院院長發現韓書良鼻孔撐了下,眼睛也跟著眯了起來,知道他是因史院長話中的那個“至”不滿意。
他趕忙轉頭對史院長說:“我看,就六年吧。至於將來會不會有什麼變化,那就看這秦明月的造化了!”
中院的史院長聞言,輕舒了口氣,嗯了聲,“那這樣的話,你們先談著,我去知會一聲田庭長。”
剛準備起身離開,卻被馬華龍出聲阻止,“史院長請等一下。”
看了眼馬華龍,史院長重新坐下,“馬司令,還有什麼事?”
馬華龍眉頭幾乎快要擰成一個疙瘩了,他知道自己沒有幹預權,因為在外人眼裏,他隻能算是韓書良的親家,與秦明月沒有任何瓜葛。
但為了自己的兒子,也是為了自己未來的媳婦,他不能眼看著他們給秦良玉判這麼重。
六年,兒子都快四十了,不行,他得繼續跟這些人討價還價,盡管明知這不是菜市場,那也要拚著老臉試一下。
其實韓書良也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不等馬華龍張口,韓書良拍了下他的肩頭,示意他先不要著急。
“史院長,你也知道我女兒給秦明月做的是無罪辯護,既然不能采納她的辯護意見,那也不能給判六年這麼重,起碼給判個緩刑吧?”
韓書良說完,心中雖緊張,但眼神卻盡量保持平靜地直視著史院長,等待他的答複。
誰知,史院長和高院的院長聽完韓書良的話後,直接將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未曾出聲過的高檢的檢察長。
發覺到他們的視線後,高檢的檢察長知道自己沒法再做隱身人,像是早就預料到般,笑著搖了搖頭並伸手搓了下鼻子道:“你們稍等,我跟中檢的隋檢察長講下,聽聽他的意思。”
如果說律師與公訴人是屬於天敵般的攻防兩方,那法院與檢察院則是屬於審判與監督審判的關係。
一般來講,隻要法院不判決無罪,不改變案件的定性,對於公訴人而言,基本上都能鎖定勝利成果。雖說案件的判決權在法院手裏,但如果檢察院對判決結果持有異議的話,可以依法提出抗訴。
所以說,刑事案件在進入偵查階段伊始,檢察院便已經開始行使其法律監督的權利。
作為法律監督機關,他們一般都盡可能地讓自己遠離政治。法律離政治太近,有些時候公訴人迫不得己會被動卷入某些政治案件。因為法律是相對穩定的,而政治,瞬息萬變。
所以,在剛才他們幾個人談話的過程中,佟檢察長始終未曾插言表態,他在揣度這裏的利害關係,甚至在思考韓書良和馬華龍到底是為了捧紅韓鳳英而來,還是為了此案的被告人秦明月而來。
如果說是為了捧紅韓鳳英,韓馬二者根本無須親臨現場,隻需要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怎麼看,他怎麼感覺韓馬二人是為了本案的被告人而來。再聯想下海濱市檢察院前段時間查馬依風和秦明月關係的事,他瞥了眼馬華龍,了然地扯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