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老油條的船工當即就鬆了舵盤,不再加速。而商家更是絕望的閉上雙眼,有人抓著船夫一通叫嚷,企圖尋找出路,有人恨恨往船壁上捶打,恨自己為什麼豬油蒙了心不去跟燕子島合作,讓他一成利又何妨,舍不得小錢如今本錢都要沒了。
走私船有乖乖束手就擒的,有心存僥幸一搏的,在羽箭破空而來後也放棄抵抗,再弄下去可就成海賊了啊,至於被射穿喉嚨的倒黴鬼總是要有幾個。也有個別幸運兒或者真的勇士駕船衝破包圍、借著茫茫夜色在眾人歎息羨慕的注視下一頭躥進無盡大海的懷抱。
戰船驅趕著商船集中、列隊掉頭返回南泉港,真的就像凶神惡煞的看牧犬驅趕著一群垂頭喪氣的肥羊。
港口也火把熊熊,黑色短打裝束的彪悍軍隊早已封鎖了南泉港,刀出鞘,槍林立,火光映襯下兵器凜然散發的殺氣讓和氣生財的商人們兩股戰戰,有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麵的甚至尿濕了褲子。
燕侯頭戴一頂烏紗大帽,身著靛青遍體暗淩雲紋的圓領袖箭常服,胸口手臂著輕甲以示身份和威儀,腰束革帶外披黑色漳絨披風,端的是威風凜凜。而邊上刻意站在陰影裏青衣小帽的盧溪月則如雲掩星,無聲無息。
都指揮府和市舶司這幾天就熱鬧如菜市場。而三獅堂則異樣的冷清。
朝廷明發的出海令往南洋諸城的加起來五十份都沒有,白家自己的船加起來就要快有一百艘,還不包括其他家的,要都規規矩矩就沒法玩了。新來的市舶司監管盧溪月倒也不是鐵麵無私的青天,隻是他對白家也一視同仁,別家交多少他們家也是多少,這就難免叫三獅堂心生不爽。
白七爺有股份的船隻早已經不進南泉港了,隻停燕子島,貨物由小船分裝回來,燕子島地處外洋,不在都指揮使管轄之內。其他商家也想效仿,白琪給出的條件是想在燕子島停船分貨的燕子島必須拿三成的利,饒是這樣還為停留燕子島的船位爭得不可開交。
燕子島坐地開價,商船也可以就勢還價。漸漸人們發現,這邊能和燕子島說上話的不再是三獅堂裏的奇女子,而是那長著一雙深藍眼睛的出身卑賤的美麗年輕人。
島遠難赴,白琪放出話來,城中有事一概請與白小十一爺商議,由白小十一爺再來和燕子島決斷。
三獅堂。濃綠的鳳尾葉尖滾下一滴露水,珍珠夫人午睡醒來,龍涎已殘,長青已經跪在榻前奉著桂圓水。
“夫人,二爺求見,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珠簾外侍婢稟報。珍珠夫人坐在床榻邊發呆,恍若未聞。
自從夏喬死後她好像突然一下老了,經常出現這種精神不濟的樣子,侍婢又通報一遍她才“唔”一聲,由著侍婢跪著給她穿上月白色緞子軟鞋。
“夫人,前天晚燕侯海上緝私,嚇得現在商船紛紛不敢出港,有些本錢小的甚至從船上撤貨下來。白二爺嘴角起了一圈燎泡,顯然心火不小,船隻停碼頭可不是白停的,還有那些水手船老大,就是沒出海也要一日一日的開始計算費用了。
其實對於珍珠夫人來說就是個交銀子的事情,不過是交給燕侯還是交給燕子島的區別。算一算兩者差別並不很遠,隻不過跟後者打交道更屈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