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承祖是正經入了族譜的,眼下吃用柳仲生的都是理所當然。柳仲生早居花石鎮上,不如柳伯生在青柳村跟本宗親戚族長走得親近,而李氏兄弟雖多但柳仲生要把田產收回來交給自己哥哥打理就得罪了李榮。一時之間居然無人管這一家子,三個人癱的癱、病的病,一個小女兒嬌滴滴,哪裏有奪回家產的可能。
柳葉跟著羅夫子養的性格裏倒是有一樁好處,就是不看重錢財,認為錢財最鄙俗。她隻要父母康健,和氣相處就已經心滿意足,根本不在意石榴街的東西給柳承祖占了去。
柳葉把父母都留在留園,這事兒不可能不跟羅夫子說,當她羞臊的對夫子說父母都想跟著自己去南泉散心時羅夫子沒有說話的力氣,還能怎樣?船已經訂好,難道不走了?
羅碧城訂的就是馮金寶的船,馮五爺家產箱籠收拾用了一船,自己和李媽倆個舒舒服服坐另一船,結果呼啦啦來了一群熟人,真是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李氏見到李媽不免有些羞愧,滴著眼淚想敘敘舊,不料李媽躲進房間不接自己的話,訕訕著又有些惱怒,雖然說自己沒維護她,但是自己畢竟是主她是仆,她怎麼還能記恨主人呢。
李媽跟馮金寶商量他們幹脆去坐行李那一船,雖然說地方小了但舒心一些,有些人見了就是吃人參都不快活。馮金寶很是讚同,於是在下一個碼頭停靠時他叫小廝把倆人行李搬去了。
見到倆人換船李氏心裏憤憤,自己還不想見到這小人一朝得誌般的輕狂樣子呢。她自己安慰自己:“也好也好,騰出兩間房來這更寬敞了些。”
李媽做了一屜青團帶上船的,羅夫子不吃外麵人造的吃食,柳家人又不想再搭理,於是就她和馮金寶倆個當茶點慢慢吃了。在甲板上擺個桌喝茶吃點心,吹著春風,看著兩岸桃花垂柳的,也甚是快活。
李氏總懷疑是柳桃給了李媽什麼好處,李媽當時光身被趕出,現在氣色已經大好,隻見她穿一件棗紅色玉堂富貴花紋的綢衫,頭上簪子、耳畔墜子、腕間鐲子都一應俱全,且都是金的呢。李媽這年紀當然不可能是被馮金寶失心瘋的看中了,且看馮金寶待她如親娘般,倆個人其樂融融的叫她眼熱心酸。
柳仲生也誤以為小女其實是去找大女的。他們知道李春在南泉,這麼一窩蜂的都去南泉不可能是湊巧。不過柳仲生經過柳承祖這一遭對大女兒已經沒有當初那麼不可周轉了,他私下和李氏聊天,還歎息說:“不知道這一次見不見得到那個孽障,她如今二十有二了吧。”
李氏拭淚:“這丫頭心腸是硬的,你想見她她不想見你呢。到時小葉兒去見她我非跟著去不可,看她見了親娘、這些年沒在膝下盡孝到底慚不慚愧。”
“唉,隻要他們倆口子過得還好也就不計較了”柳仲生自我開解著,片刻又猶豫,壓低了聲音才說“李春當年出手那麼大方,現在隻怕更好了。可恨本是小葉兒的嫁妝不該給那對白眼狼算計了去,到時何不叫她姐姐再幫襯幫襯。”
李氏極力讚成:“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妹子,好好給添妝是應該的。她對她妹妹好,我們倆個老的也就原諒她的不孝罷。”
柳仲生點點頭,倆口子愁思漸去,日漸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