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柳葉倒是沒有爹娘那麼焦急,她盡著一個婦人的柔婉勸慰自己夫君:“相公不要擔憂,姐姐一定會想辦法的,我還有錢,咱們先買個院子搬出去。”盧溪月苦笑,個中緣由他當然知道,她姐姐就是罪魁禍首,要不是怕妹妹做寡婦傷心大概是毫不手軟弄死自己吧。
柳仲生夫婦堅持不肯讓柳葉去買個院子,讓他們都搬到七巧巷來,“院子大得很,浪費銀子幹什麼。”盧溪月心裏是不願意,但是他身無長物隻能搬了過去。
還是盧寶珠偷偷的給侯夫人寫了一封信說了盧溪月丟官的事,侯夫人找燕侯哭鬧一番。燕雲對於盧溪月印象不好不壞,何況親兒子已經回家別人的兒子就更沒啥珍貴。侯夫人那種迎風泣涕的白蓮花小女兒嬌態此時已經叫他膩歪,珍珠夫人這時如同他的心頭肉一般,他也樂意從嘴裏分出一塊肉來給鄭全,好討美人歡心。
心照不宣下他寫信給盧溪月,直言他的身世被鄭全鬧到吏部去了,雖然說他已經不是罪籍,但是成千上萬家世清白的青年才俊在等著候補,這一世他大約是於仕途無望了。但是出於夫人的香火情,燕雲給盧溪月安排了一個幕僚的差事,也就差不多是個書吏,飯還是有一碗吃的。
福泉樓的燒鵝是柳桃很喜歡吃的,她最喜歡那一層脆脆的皮,每次都是她吃那薄薄脆脆香香的皮,肉給李春吃。而現在她隻喝著岩茶,並不動筷子,馮金寶看著白瓷盤裏金黃誘人的燒鵝漸漸涼下去,心裏暗暗歎息,他盡最後努力的勸說:“大妹妹,先吃點東西吧。”
柳桃搖搖頭:“我不餓。”
馮金寶是認認真真遞了名帖求見的,雖然說柳桃如今對昔日的馮五哥內心也充滿疑問和戒備,然而他到底和盧溪月表現不一樣,所以柳桃用自己忙碌的原因推辭過幾次後馮金寶再次遞名帖請燕大少奶奶賞臉福泉樓一見,她還是來了。
馮金寶絕口不提往日情分、童年回憶什麼的,這就是他做得最聰明且克製的地方,他就事論事,簡單寒暄幾句,說說張三和杏蕊一家的情況後直奔主題:“大妹妹,聽說你想把食鋪的生意做大一些,可否算我一份呢?你知道我以前管過滿香樓,也不算門外漢。”
柳桃想了想,還是婉拒:“我不是做滿香樓那種大酒樓,馮五哥大材小用了,也不值當為這小生意分神。南泉遍地是機遇,馮五哥繼續做茶葉和香料生意就很好。”
她離開福泉樓,心緒莫名,對李春的思念此刻額外濃烈起來。她對長瑤說我們走一走吧,去前麵胭脂鋪子看看去,她起了打扮打扮的心思,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等小春哥見了不知道會多歡喜呢。
走了幾步邊上一條巷子裏傳來陣陣哭鬧和掙紮聲,長瑤加緊步子護住柳桃:“娘子我們快走。”柳桃正轉身就聽見喧嘩聲漸近,隻見兩個中年粗漢拖著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少女,後麵一個青綢包頭的婦人罵罵咧咧跟著。
長瑤抓不住柳桃,自家正義感爆棚的小娘子就挺身而出了。“怎麼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強搶民女?”柳桃瞧見少女像一條離水的魚一樣在石板路上絕望的掙紮著,手指在地麵上磨得鮮血淋漓。
粗漢被她攔住,看她後麵跟隨著四個壯仆也不敢輕易造次,退到一邊待後麵那青綢包頭的婦人上來。柳桃卻有些認識這婦人,是個人牙子,她自從燕子島歸來後處理日常家務,也和中人牙婆之類打過交道,雖然沒和這婦人做過生意但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