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姑奶奶原名古靈,乃是老太太的二女兒,老太太這輩子也就隻有這一雙兒女,但這已經足夠了,因為古宏和古靈都是爭氣的,這雙兒女從小就喜好讀書,古宏中了舉後步步高升,當上了二品大員,古靈滿身詩書氣,嫁入了勳貴之家。
古靈嫁入莊國公府後的第二年就給莊家長子莊正林生了嫡子,第三年生了嫡女,這雙兒女奠定了她在莊家的地位,她深得莊太夫人的喜歡,又深得莊正林的寵愛,在莊家又主持中饋,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然而,陶翠翠卻十分討厭古靈,或許用討厭來說,算是輕的,準確而言,應該是厭惡。
她厭惡古靈就像厭惡古言玉和古言笙一樣,然而她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和顏悅色來,極盡可能地討好古家所有令她厭惡的人,因此,她心中的怨氣才一天勝過一天。
容青心知老太太見女心切,這才扶著老太太去接古靈等人,誰知他們一行人剛走到垂花門前,古靈便帶著莊平旌和莊平薇迎了上來。
雖然同在汴京,但是親人之間也有許久未見,老太太激動得濕了眼眶,古靈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大熱的天,娘不在屋裏好好歇著,跑出來幹什麼?我們又不是找不到祥和院的路?”
說罷便朝兩個孩子望去,莊平旌和莊平薇齊齊行禮道:“給外祖問安,給舅母問安,見過三位妹妹,三位妹妹安好。”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好孩子。”
古言玉這才領著古言依和古言畫斂衽給古靈行禮:“給姑姑問安,望姑姑安好。”
古靈的目光在古家三位姑娘身上溜了一圈,最後落在古言玉的臉上,若有所思道:“言玉這丫頭看著好似不大一樣了,似乎懂事了許多。”
古言玉俏皮地眨眨眼睛:“有姑姑念著侄女,侄女怎可能不爭氣呢。”
古靈笑得合不攏嘴:“這丫頭多日不見,竟然這般會說話了。”
一群人都忍不住笑,容青提醒道:“這裏天氣熱,屋裏已經備好了茶,老太太有什麼話不如帶各位回屋再說吧,屋裏涼快些,省得中了暑。”
“多日不見,還是容媽媽周全,有您留在娘的身邊,萬事都不用我們操心了。”古靈握住老太太的手,扶著老太太朝屋裏走。
容青笑道:“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一行人進了祥和院的正屋,分主次坐下,又開始閑話家常,一會兒提到各位姑娘少爺的功課,一會兒提到大家最近都在忙些什麼,一會兒提到各位姑娘少爺的婚事……
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屋子女人坐在一起,能說的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聽說言玉和衛庭軒的婚事已經解除了?”古靈忽然道。
猝然間被點到名字,古言玉一愣。
陶翠翠笑著回答:“是啊,這樁婚事訂得早,大姑娘雖然愛慕衛庭軒,奈何衛庭軒根本不喜歡大姑娘,老爺和老太太都不希望大姑娘嫁過去受委屈,便將這樁婚事給解除了,這對大姑娘而言,也是好事。”
陶翠翠此話一說,屋裏頓時安靜下來。
古靈原本笑容滿麵的臉逐漸有些微沉,詭異的片刻安靜後,她道:“既然婚事已經解除了,還談什麼愛慕不愛慕,這話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言玉不好做人,如今她也到了說親的時候了,別的人家若是以為言玉心中有人,誰還敢娶?”
“以為?”古言依皺著眉頭道,“姑姑怕是還沒聽過外麵的那些閑話吧?長姐愛慕衛家大公子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娘傳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古靈的麵色當即就冷了下來:“外麵傳得再如何厲害,那也是傳言,不管外麵傳得多離譜,自家人也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豈不是讓別人白白看我們古家的笑話?”
陶翠翠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古言玉低眉斂眼,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古靈和陶翠翠素來不對付,陶翠翠喜歡討好古靈,奈何古靈向來不給顏麵,像今天這樣的嘴皮子爭吵十分尋常,古靈每次回娘家,都要和陶翠翠鬥上幾句。
奈何陶翠翠藏得好,在老太太麵前一般不跟古靈爭口舌之快。
陶翠翠訕笑道:“姑奶奶說得是,是我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話,我們大姑娘何時對衛家大公子有愛慕之情了?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姑奶奶別生氣。”
古靈就是討厭陶翠翠這點,說話像根牆頭草似的,風往哪邊吹,她便往哪邊倒,她一直都覺得陶翠翠心機深沉,野心極大,難以善待言玉,這麼些年言玉雖然長大了,卻長成了那副追在男人屁股後麵跑的德行,實在是丟人,也不知道陶翠翠平日裏怎麼教的。
但她到底也是自家哥哥的媳婦兒,古靈也不好太不給她顏麵,笑了笑道:“關心則亂,剛剛是我態度不好,夫人別往心裏去。”
對的,陶翠翠心想,以前白素素在時,古靈稱呼她為陶姨娘,後來白素素死了,她被抬為古宏的正妻,古靈也從不稱呼她為大嫂,隻是將姨娘改為了夫人。
可她以前是親切地喚白素素為嫂嫂的。
白素素,白素素,一想起那個女人,陶翠翠就滿肚子火氣,她鬥了大半輩子,始終鬥不過那個死人,分明她的女兒是個不爭氣的,可這些天看來,她好似忽然被鬼附了身,不但人變得機靈了,還學會了陽奉陰違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