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內心又是一緊,然後就感覺到蓋在她頭上的紅蓋頭被人輕輕的掀起,然後靈巧地一挑,紅蓋頭就從她頭上飛了出去,落到她身後的喜床上。
她的麵容露在眾人的麵前,屋裏有人倒吸一口冷氣,似乎給她的美貌驚著了。
四夫人壓下心底的酸澀,三夫人笑道:“新娘子可真是美若天仙,我們侯爺好福氣。”
古言玉抬眸望向秦荀殷,他就站在自己麵前,穿著大紅的喜服,身影筆挺得宛如不倒的青鬆,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地凝視她,好像她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古言玉心情複雜,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但是場麵活絕對不能落下,她朝秦荀殷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不好意思地低了下頭。
吉祥夫人端來兩杯酒,秦荀殷和古言玉各拿了一杯,兩人交手喝下,秦荀殷賞了紅包,夫人們又調侃了幾句,見秦荀殷沒什麼興趣的樣子,而古言玉則始終嬌羞不語,覺得意思不大,說了些吉祥話便各自散了。
屋裏隻剩下秦荀殷和古言玉還有伺候的丫鬟,丫鬟們都是識相的,見夫人們都離開了,也紛紛退了出去,到最後屋裏就隻剩下秦荀殷和古言玉。
秦荀殷給古言玉倒了杯茶:“大半天沒有喝水,先喝點水潤潤喉。”
古言玉矜持地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清涼的茶水流進嘴裏,她終於覺得嘴巴和嗓子沒那麼難受了,這才不好意思地衝秦荀殷道:“多謝侯爺體恤。”
秦荀殷打量著她,古言玉似乎一直都是這副嬌嬌柔柔的樣子,說話含羞帶怯,看起來柔弱可欺,可是當日在淩雲別院,她敢支開身邊丫鬟單獨與他說話,足以見得這女子膽子不小。
秦荀殷道:“你是第一個與我定下婚約後卻仍舊好好活下來的女子,你就不怕自己哪天被我克死了。”
古言玉臉上的假笑收了收:“侯爺說笑了,侯爺的前幾個未婚妻是她們自己福薄,沒命享受侯府的富貴榮華,我則不同,我是古府嫡女,祖母和父親疼我如掌上明珠,我命好,是不會有事的,一定能侍奉侯爺到百年之後。”
心中卻在暗想,新婚第一天就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知道秦荀殷是幾個意思,若是換個膽兒小的,沒被他克死,怕是要被他嚇死了。
更何況,聽他的意思,好像她怕就有用似的,聖旨賜婚,誰敢忤逆?
除非不想活了。
古言玉扭了扭脖子,腦袋上的頭麵實在太重了,她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發酸,她很想取下來,但是這不合規矩。
“很重?”秦荀殷問。
古言玉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苦笑:“這是純金的。”
貴重自然是貴重的,沉重也是真的沉重。
秦荀殷站起來道:“那就別站著了,我幫你取下來。”
說著他就走到古言玉身邊,伸手打算幫她取頭麵,被古言玉伸手給製止了,她訕訕笑道:“侯爺,您矜貴的手哪裏是做這種活的,這是下人做的,讓春花進來幫我取吧。”
秦荀殷丹鳳眼挑了挑:“拒絕人也找個好的理由。”
古言玉:“……”
“為什麼拒絕我幫你取?這不過是小事,你我如今已經是夫妻,還有很多比這更親密的事情要做,這等舉動,完全算不上什麼。”秦荀殷道。
古言玉知道他誤會了,訕笑道:“侯爺誤會了,我隻是覺得侯爺的手是打仗的,這等細致的女人家的活計,侯爺隻怕不太會。”
秦荀殷這才明白過來:“你是怕我弄壞了?”
古言玉朝他歉意地笑,小聲道:“這是我祖母一年前特意去老鳳祥找師父專門兒為我打造的頭麵,這頭麵的每一寸都是祖母對我的愛護之心,是比我的性命都貴重的東西。”
這也是所有的陪嫁裏麵對她而言最貴重的東西了,她的陪嫁價值好幾萬兩銀子,古言玉聽到那筆數目的時候是非常吃驚的,家裏的情況她是知道的,現銀幾乎已經被陶翠翠刮得差不多了,沒想到老太太還能給她這麼豐厚的嫁妝。
一個頭麵,不過幾千上萬兩銀子,就比她的性命還要貴重了?
秦荀殷自然是不信,覺得古言玉機靈嘴巧,會說好聽話的話來表達自己的孝心,通常這樣的女子大多都是兩麵三刀的,畢竟有言,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秦荀殷的興致淡了點,身體退開幾步,端起桌麵上的茶盅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氣氛有點尷尬,古言玉敏銳地感覺到這人好似有點不高興了,但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
她有得罪他咩?有病!
她心頭不爽,臉上卻掛著淺淺的笑,通常新郎都要出去陪著喝酒的,他卻端端地坐在這裏,坐在這裏幹什麼?跟她大眼瞪小眼嗎?她臉都要笑僵了。
古言玉笑問:“侯爺不出去陪客嗎?”
秦荀殷低下眸子:“你在趕我走?”
“不是,我隻是好奇問問,”古言玉否認道,“您若是不走的話,妾身能否叫妾身的丫鬟進來幫妾身取下頭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