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荀殷沒想到太夫人反應這麼大:“母親,您別著急。”
“我怎麼能不急呢?”太夫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威遠侯這個爵位是你祖父掙下來的,是你父親拋頭顱灑熱血承襲下來的,落到你的頭上後,你也不輕鬆啊,長年征戰,遍體鱗傷,你扛到今日,有多不容易你自己清楚,這個爵位是我們秦家的榮譽,是我們秦家三代人用血肉換回來的,你大哥和你父親都因此斷送了性命,我決不允許它落到別人頭上。”
太夫人口中所謂的別人無非是指秦暮宇,她老人家能有這種想法,秦荀殷並不難理解,畢竟血統對於一個豪門望族而言,是極其重要的。
隻是,他道:“母親,您應當知道,父親和兄長征戰沙場,馬革裹屍,為的並非是威遠侯這個爵位,對他們而言,守衛大梁山河、保衛大梁子民才是他們由始至終的目的,爵位不過是皇上的賞賜,是對我們秦家的肯定,除此之外,意義都不大。”
太夫人長吸口氣:“道理誰都懂,你現在所繼承的也是你父親和兄長的遺誌,但是有些事情,說不能讓就是不能讓,有些東西不能給就是不能給,倘若你不顧我的意思,那就是在逼我去死,我們秦家,必須有嫡子。”
秦荀殷:“……”
以前他沒有娶妻的時候,太夫人心心念念的就是給他娶媳婦兒,現在他娶了媳婦兒,太夫人心心念念的就變成了讓他們趕緊生嫡子,人之所欲,都是無窮無盡的。
太夫人年紀大了,秦荀殷不想惹她老人家動怒,放軟了語氣道:“母親,孩子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這得看緣分,緣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您也不要過於強求,仔細身體。”
太夫人神色稍霽,瞥了眼秦荀殷問:“你和古言玉是不是鬧別扭了?”
“沒有,剛新婚,鬧什麼?”秦荀殷暗想,自家娘的眼力簡直越來越毒辣了。
太夫人聞言就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單音:“裝蒜,我老婆子眼睛還沒瞎。”
秦荀殷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總覺得他二十七八的大男人,還跟太夫人說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有點丟人,況且他隻是有點不高興。
而且,這隻是他自己的情緒,雖跟古言玉有點微末的關係,但她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
秦荀殷隨口扯了個理由:“倒不是完全因為她,原本我們應該在古府用完晚膳再回來,但是午膳的時候出了點事情。”
太夫人:“何事?”
“古言玉以前的住的院子突然被人一把火給燒了。”秦荀殷道。
太夫人眉頭緊皺:“這麼大的事?”
“與其他事情相比,這還不算大的,您知道嶽父的現任夫人是從姨娘的身份抬上來的吧?古言玉利用這把大火抓住了陶氏身邊一個得力的老媽媽,又用了些手段逼迫那老媽媽供出了陶氏許多事情,大約就是陶氏偷偷從古家塞了至少十五萬兩銀子給她娘家,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還弄死了很多下人,男女皆有,而且那把大火就是古家二姑娘派人放的。”
太夫人下意識就問:“古家怎麼這麼亂?”
秦荀殷淡笑,語氣頗有幾分哭笑不得:“這些事情都是家醜,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按道理她們就不該當著我這個外人的麵說,可是偏生老太太和古言玉甚至莊國公府人都沒有讓我避開的意思,將這些醜事大大方方地呈現在我麵前給我看,這裏麵的深意,值得令人深思。”
太夫人點點頭:“的確值得深思。”
秦荀殷表情頗有幾分無奈。
“家醜不可外揚,你雖是古宏的女婿,但到底並非真的是他們古家的人,老太太這個人,我打過幾次交道,她人老,心卻不老,心裏明鏡似的,這種醜事被你知道了,隻會讓你看低他們家的姑娘,但古言玉的婚事都是老太太一手操辦的,從她的嫁妝分量上看,就知道老太太是真心疼這個孫女,按照正常的思維來看,她的確不會當著你的麵說家醜。”太夫人說。
秦荀殷臉上的苦澀之情越發深刻了幾分。
太夫人補充道:“他們是想趁著古言玉還沒被你克死的時候將她趕緊撈出去呢,看來他們是真心疼愛古言玉的,不過她那個後母和二妹,也的確惡毒,以後得防著她們。”
秦荀殷:“……”
他以為太夫人至少應該為此生氣才是,畢竟古家人竟是那般迫不及待想要讓古言玉與她的兒子脫離關係,結果太夫人竟然隻得出個“防著她們”的結論?
太夫人仿佛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什麼,勸道:“你介意什麼?人家姑娘不願意嫁給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當你早想明白了。”
秦荀殷:“那是以前,現在她已經是威遠侯夫人了。”
誰知信佛的太夫人埋汰自家兒子道:“誰知道她能活多久。”
秦荀殷:“?”
太夫人又把話題轉了回去:“所以,我才那麼急著要子嗣,隻要我們侯府有了嫡子,其他的,我也就不強求了,都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