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不知道短短的時間內太夫人的內心到底經受了怎樣的起伏,聽太夫人說不怪她,她稍微鬆了口氣,也微微安下心來,想著以後定要好好孝順她。
“兒媳扶母親上床歇了吧。”古言玉道。
太夫人正要說話,秦荀殷進來了,太夫人想到他們兩口子定然還有很多話要說,就擺擺手道:“不用了,你跟荀殷先回去吧,這裏有惠清伺候。”
秦荀殷一臉愧疚,太夫人既然這麼說,他也沒有勉強,帶著古言玉往秋蘭院走。
一看見秦荀殷,古言玉心裏就墜墜的,覺得自己沒有處理好和衛庭軒的關係,讓他失了顏麵,很對不起他,而秦荀殷一路上都繃著一張臉,陰冷的氣場壓得古言玉有點喘不過氣來,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兩人一路無話地回到了秋蘭院。
院子裏的丫鬟們個個小心謹慎地伺候著,秦荀殷徑直坐到了西次間的大炕上看書,古言玉望了望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由秋月伺候著進了浴房。
古言玉沐浴的時候秋月小聲在她的耳邊道:“夫人,侯爺在生氣呢,您等會兒千萬要小心呀,別惹得侯爺更加生氣了。”
古言玉朝秋月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秋月就小聲嘀咕道:“說起來這事也不能怪您啊,哎,您還是好生跟侯爺說說吧。”
古言玉心裏想著外麵的秦荀殷和流淚的衛庭軒,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等秋月服侍她洗了澡,穿上寢衣,古言玉回到臥房,她輕輕揮手,屏退屋裏服侍的,自己去了西次間。
秦荀殷還在看書,是一本兵法,古言玉飛快地睃了他一眼,見秦荀殷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而在手裏的書上,她就變得大膽起來。
她微微歎了口氣,無聲的,無奈的。
而她不知道,秦荀殷雖然手裏拿著書,但是注意力全在古言玉身上,她穿著雪白的寢衣,長發散在身後,如瀑如幕,襯得她越發肌膚勝雪,細膩如瓷,而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古言玉正在小心地瞅自己,間或歎口氣,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想起衛庭軒當眾落淚時古言玉的愣怔,似乎十分吃驚,有點被嚇著的樣子,她好像還有話沒有說完,但是衛庭軒的眼淚將她沒有說完的話逼回去了。
她在心疼嗎?
這時又跑過來唉聲歎氣幹什麼?
秦荀殷覺得心裏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頭,讓他十分難受,而衛庭軒的眼淚好像在嘲笑他,嘲笑他強行將古言玉娶到手,卻沒有給她絕對的寵愛。
說到底還是他們威遠侯府理虧在先,但是古言玉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正如她所言,今後她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是他們威遠侯府的人。
秦荀殷看了老半晌的兵書,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滿腦子都是今晚衛庭軒說的話和古言玉說的話,他又想起古言玉打衛庭軒的那一巴掌來,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是真的狠。
秦荀殷不經意地抬頭,朝古言玉望過去。
而古言玉正好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激烈地相撞,頗有點火花四濺的意思,古言玉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在昏暗的燈光下好似有水光流淌。
秦荀殷看得心頭驀地一震。
古言玉迎上秦荀殷的視線,目光斂了斂,想說什麼,又忽地咽了回去,她就在站在秦荀殷的麵前,偶爾看他一眼,就是不說話。
她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秦荀殷在生氣,她害怕自己戳到秦荀殷心頭不高興的地方,讓他更加生氣。
她心中有愧。
秦荀殷從古言玉的眼中看到愧疚和無奈,忽然覺得心軟,他放下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的書,朝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古言玉猶豫了片刻,聽話地走到秦荀殷的麵前。
秦荀殷卻忽然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裏,讓她背對著自己坐到他的腿上,古言玉很吃驚,她不敢隨便亂動,害怕秦荀殷生出什麼她不願意與他親近的想法來。
秦荀殷握住古言玉打衛庭軒的右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捋開,她的手掌紅紅的,可見當時打衛庭軒用了多大的力道,簡直沒有半分留手,他問道:“手疼不疼?”
古言玉很尷尬,畢竟她打的乃是秦荀殷的侄子。
她搖了搖頭,又覺得這個說法有點違心,繼而又點了點頭,小聲道:“有點疼。”
“怎麼使那麼大勁兒?”秦荀殷將她的手放在唇邊吹了吹。
他這是在試探她嗎?在拐彎抹角地問她為什麼出手打衛庭軒?古言玉不很確定,便實話實說道:“當時被氣糊塗了,哪兒還有心思注意該用多少力道,他說出那樣道德敗壞的話來,本就欠打,我身為他的長輩,打他一巴掌也不算多麼出閣。”
他們家與衛家隻能算遠親,就算衛庭軒真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也輪不到他們秦家的人教訓他,這個道理聰明如古言玉,不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