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臉生氣?
三夫人在心中冷嘲,這老太婆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能教出羅振生那種不成器的混賬東西的老太婆能是什麼通情達理的玩意兒?
不說他們威遠侯府如今正處在風尖浪口,就說這件事鬧得這麼大,誰敢擅自插手?侯爺前腳插手管這件事情後腳就會有禦史參他,他們威遠侯府憑什麼因為羅振生那不靠譜的東西冒險?這死老太婆簡直自私自利得很,難怪能死兒子!
都是報應!
太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不用想都知道羅老夫人為何麵色不虞,但太夫人畢竟是太夫人,和羅老夫人維持著表麵上的平和對她而言不過是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高興荀殷不幫忙,所以在生氣,但是大梁有大梁的律法在,侯爺上麵還有王爺還有親王還有皇上,同時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他如何能輕易插手?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我們總不能因為振生,拿我們威遠侯府的未來去冒險。更何況死者已矣,你追求這些又有多少的意義?”太夫人唉聲歎氣地說,“你的難過我都知道,我曾經也白發人送黑發人,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但我們要活在當前和未來,而不是活在過去,你說是不是?”
剛走進來的秦荀珍聽到這句話,就莫名覺得熟悉,古言玉不是也說過這樣的嗎?
秦荀珍上前打招呼:“娘,三嫂,你們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老夫人。”三夫人輕聲回答。
羅老夫人歪著嘴,頂著一張悲痛欲絕的臉,任由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不清不楚地說:“我,我什麼都,都不想,就想,想報仇。”
太夫人就轉頭問秦荀珍:“這件事振明是什麼意思?”
秦荀珍道:“相公剛到汴京不久,以前跟京兆府尹從無往來,他在那邊根本說不上話,不過相公親自去問了,那幾個害死三弟的人還被關在牢裏,具體怎麼處置,還沒有明文下來。”
那就是這件事情還拖著。
太夫人安撫羅老夫人:“既然還拖著,你也不要著急,總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羅老夫人沒搭腔。
太夫人也不想跟羅老夫人扯那許多,看向跪在旁邊至始至終都悶不吭聲的喬婉,她現在就像個木偶,沒有靈魂,也不知道痛苦和喜樂,太夫人覺得她很可憐。
古言玉說得對,讓羅老夫人再這樣繼續折磨喬婉,喬婉遲早得被她弄死。
太夫人心中生出憐憫之心來,每個人都是自己父母掌心裏的肉,倘若喬婉的父母還在,看見自己的女兒被這樣折磨,也不知道到底會有多心疼、多難過。
“喬婉,”太夫人輕聲喊她,“你跪了多久了?”
喬婉好像壓根兒沒有聽到太夫人的話,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也沒有出聲。
秦荀珍道:“吃了早飯後就一直跪在這裏,中途暈過去一次,醒來後又繼續在這裏跪著。”
太夫人搖頭歎氣,假裝不知道是羅老夫人讓她跪在這裏的,說道:“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羅振生沒了你也難過,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喬婉終於抬頭看了太夫人一眼。
那雙大大的杏眼早無往日的光彩,隻剩下一片死氣沉沉,讓人想到毫無波瀾的古井,她的臉瘦得隻有巴掌大小,顴骨凸出來,就顯得眼睛特別地大,很是難看。
屋裏的其餘人倒是沉默著,這個時候總不能有人說是羅老夫人讓她跪的。
太夫人起身去攙喬婉,三夫人見狀,趕忙趕在太夫人之前彎腰去扶喬婉,喬婉大約是跪得太久了,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想要借著三夫人的力道起來,然而,剛爬起來一點,膝蓋處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發麻的雙腿完全使不上力道,她就猛地跌了回去。
三夫人嚇了一跳。
羅振南的媳婦兒是個膽小怕事的主,不敢說話也不敢上前。
秦荀珍上前幫三夫人將喬婉扶起來,讓喬婉坐到丫鬟端來的錦杌上,羅老夫人看見這一幕,氣得嘴巴越發歪了,指著喬婉渾身發抖道:“讓,讓她,跪!”
喬婉坐在錦杌上,沒有吭聲,也沒有抬頭,仿佛沒有聽到羅老夫人的話。
秦荀珍有點訕訕然,來的時候她還奇怪太夫人怎麼突然過來了,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合著她娘是專程來救喬婉的。
太夫人安撫羅老夫人:“這事跟喬婉又沒有關係,她也是受害者,她是振生的妾,如今振生沒有了,她也很難過,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再跪下去,這人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