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道:“聽說太夫人向來喜歡二夫人,這二夫人還是太夫人親自看中的,前幾個月二夫人遲遲沒有身孕,太夫人心下著急,於是急著給侯爺納妾,沒想到妾室還未進門,她就懷了身孕,納妾的事情就被太夫人擱下了,所以太後才趁機插了一腳。我才進門兩日,二夫人就被診出懷的是雙胎,她處處都站在上風,如何能不被眾星捧月?”
翠屏著急:“可是……”
“她懷孕了也好,”呂氏打斷翠屏的話,“她有身孕,我的機會才更多,你去把我的琴拿出來,我要彈曲子。”
翠屏搞不明白自家姨娘怎麼想的,轉身去拿琴。
秦荀殷和古言玉在壽康院用完晚膳後往秋蘭院走,自從太醫說古言玉這胎是雙胎後,古言玉就越發小心起來,無論是走路還是吃飯都頗為注意。
秦荀殷更不敢大意,仔細地扶著古言玉慢慢地走。
“讓春花扶妾身不好嗎?您這拿劍的手用來扶妾身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些。”古言玉低聲道,“妾身總覺得自己享受了頂級的待遇。”
“你本來就應該享受頂級的待遇,”秦荀殷笑道,“懷孕是很辛苦的事情,我身為你的丈夫,照顧你是應該的,可惜我不能幫你分擔這份辛苦。”
“您管好外麵的事情就行了,這些事情用不著您操心。”古言玉笑道。
夫妻倆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話,隱約聽見不遠處傳來絲竹之聲,逐漸的,那聲音越來越清楚,秦荀殷問道:“哪裏來的琴音?”
“琴聲悠揚,曲調輕快,是一首歡樂的曲子,”古言玉評價道,“以往府裏這個時候從未有琴音,聽這聲音傳來的方向,應當是新來的人所彈奏的。”
新來的人住在芳菲苑裏。
秦荀殷未做多想,問古言玉:“你喜歡聽?”
古言玉答非所問:“侯爺喜歡嗎?若是侯爺喜歡,妾身就喜歡,若是侯爺不喜歡,妾身就不喜歡,妾身全看侯爺的意思。”
秦荀殷道:“你何時見我聽過誰彈琴?”
古言玉會意地一笑,轉而吩咐秋月:“去芳菲苑告訴呂姨娘,往後沒有得到允許,都不要再隨意彈琴了,因為侯爺不喜歡聽。若是她說是因為得知我懷了雙胎而高興,忍不住拿了琴出來彈奏,為我慶祝,你就告訴她,我也不喜歡聽。”
秋月心中一喜,歡天喜地地跑去了芳菲苑。
秦荀殷沒說什麼,扶著古言玉繼續往前走,沒一會兒秋月回來了,回話道:“奴婢說侯爺不喜歡聽,讓她以後不要彈琴了,她果然說是因為知道夫人您懷了雙生子而替您高興,奴婢就說了夫人您也不喜歡聽,琴音會打擾夫人休息,呂姨娘才說往後再也不彈了。”
古言玉微微地笑:“你隻說了這個?”
“奴婢還說了今後什麼笛子啊塤啊之類的也不能吹,凡是能弄得老遠都能聽到聲音的東西都不能用了。”秋月嘿嘿地笑。
秦荀殷則想,好歹自己還在這裏,古言玉竟然絲毫不避忌。
這是在對他敞開心扉了?!
這猜測讓秦荀殷莫名地一喜,臉上的笑容就不禁然地柔軟下來,古言玉卻看著他問道:“侯爺不走嗎?”
“去哪裏?”
“芳菲苑啊?新人入門,侯爺要在新人房裏過三夜的,”古言玉拿風俗說話,繼而話鋒猛地一轉,“若是侯爺不想去,妾身好命人給侯爺準備換洗的衣物。”
秦荀殷扶著古言玉往西梢間走:“不去,我留下來照顧你。”
古言玉又朝秋月擺擺手:“去跟呂姨娘說不用給侯爺留門了。”
秋月再次歡天喜地地跑去了芳菲苑。
秋月前腳剛邁出芳菲苑,翠屏勉強維持的笑臉就垮了下來,她憤憤不平地對呂氏道:“他們怎麼這樣?夫人什麼都有了,現在又不能伺候侯爺,為什麼還要霸著侯爺不放?甚至還當著侯爺的麵打姨娘您的臉,不準您以後再動音律了,簡直欺人太甚!”
呂姨娘坐在臨窗的位置上,再沒了高興的表情。
她今日還特意將自己打扮得美豔動人,就等著侯爺過來,她不知道侯爺喜歡什麼樣的香,所以沒敢往自己身上放香包,屋裏也沒有點熏香,就怕侯爺不喜歡,轉頭就走,她期待了一天,結果隻等來秋蘭院的丫鬟一句幹巴巴的“不用給侯爺留門”。
她彈琴,希望能用琴音將侯爺引過來,結果侯爺也絲毫不給臉麵。
不是夫人欺人太甚,是侯爺給了夫人欺負人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