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測字(下)(1 / 2)

“用心做的藥一定是好藥,隻要不是用心做假藥;哈哈,抱歉,當著先生說假藥,冒犯了。”

“其實用心做假藥也不算什麼,用心做毒藥的人才可惡。”

祝童如此一說,王向幀翹指稱讚:“說的好,不過,毒藥就和謊言一樣,中毒不一定就會致命,騙人的也不一定隻為傷害。也許為謀求一份渴求的感情,也許自有苦衷,隻看結局是否抱憾。”

“王先生的話,我不很明白。”祝童表麵迷茫,王向幀話裏話外,讓心懷鬼胎的他嚇得心驚肉跳。

“鳳凰城,鳳凰山,遊到山裏看蝴蝶;蝴蝶蝴蝶成雙對,阿哥阿妹癡癡看……。”王向幀回身麵對梁山伯與祝英台的神像,輕輕吟唱起一首山歌;俄而赫然一笑:“年紀大了,時常會想起以前的事來。鳳凰城人美風光美,我年輕時服役的部隊曾經駐紮在這裏,一晃十多年了。回來看看,山還是那座山,江還是那條江;隻是人全變了。”

做騙子也是需要靈感的,隻有窺測人心的本事是低級騙子,能舉一反三才是高手。

祝童默念幾遍新掛上的對聯:少年不羈別離枝,一生愧對蝴蝶蘭。此時此刻,一個可怕的由頭從祝童心底冒出,且迅速伸展著枝葉。

小騙子腦子裏在急速分析剛才看到的情形,聯想到這幅新對聯,把這一切和以往的些許線索融彙,散亂的碎片一點點組合排列,得出的結論把他自己嚇了一跳:王向幀很可能就是朵花的父親!

王向幀的與朵花有三分相似,這一點其實很牽強;但是當他說出曾經在這裏當過兵,當他吟出那首苗家山歌;那麼,剛才的那些關於謊言與毒藥的話,就有了另外的含義;一切的一切在慣常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小騙子看來,就變為七分可能。

蝶姨,還在南華山中遊蕩,距離這裏大約有兩公裏。初一的鳳凰城到處是鞭炮聲,蝶神受不得這個;祝童如果沒有蓬麻功護佑,也是頭昏腦脹。

“王先生,有興趣再算一卦嗎?”祝童試探著出擊,王向幀看看外麵的人群,似乎在尋找朵花的蹤跡;聽到祝童如此說,漫不在意的回道:“好啊,這次還是測字?”

“正是,請先生說出一個字;不要勉強,不要細想。”

“蝴蝶。”王向幀念出的是兩個字,祝童心裏叫妙:他是朵花父親的可能性增加兩成。

王向幀心裏一直縈繞的是蝴蝶,那麼,他曾經到過蝴蝶洞嗎?那裏山水清幽令人忘俗,正是能發生些風流韻事的所在。

“兩個字,這可有些難了;不過,試試也好。蝴蝶……王先生,說話方便嗎?”祝童看向他身邊的女秘書。

“你先出去吧。”王向幀把秘書打發走,看著祝童:“李醫生但說無妨。”

“如此,莫怪我放肆了。”

“不會,算卦算的心情,我知道。”

“卦由心生是不錯的,但測字不同;比如這兩個字:蝴蝶。蝴,拆開來為蟲、古、月。蟲可為渺小;古,過去;月,風花雪月爾。嗬嗬,王先生,我可不可以這樣說:過去的風花雪月就如一隻小蟲,一直隱藏在您心中;歲月流逝,十幾年過去了,這隻小蟲卻再也沒離開您……。”

祝童說到這裏住口不言,眼鏡後麵的眸子微眯,仔細觀察王向幀;從表麵上當然看不出什麼,但是,他的腿在顫抖。那裏的傷,似乎也有蝶蛹的影子,不過時間久了,隻留下一點模糊不清的痕跡。狗皮膏藥也許治療腰腿疼效果有限,抑製這樣的東西正在行。

“請繼續。”王覺非深呼吸兩下。

“說下去就是冒犯了,王先生,話到三分剛剛好。”

祝童買起關子,其實是沒把握;王向幀是個大人物,稍微不小心,也許會惹火上身。

“沒什麼冒犯,不說才不好。”王向幀已恢複正常,也不追問,在偏殿內轉兩圈,停在祝童麵前:“先生以為,我今後該怎麼做?”

“上次我說過,算卦人不提建議;一切要看你自己如何決定;不過……。”

“不過什麼?”

“剛才說了第一個字,第二個字也很有意思;蝶,拆開來看,蟲還是渺小;但是右邊是世和木的組合,蟲子雖小,卻能吃空巨木,偏偏木頭又托著世界,很有意思啊。如果看筆畫,繁體的蝴字有十九畫,王先生,十九年前在這裏當兵,是嗎?”

王向幀猛然停住腳步立在祝童身前,眼睛裏射出犀利的光芒,似乎要看透他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