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井池雪美深深的低下頭,她能感覺到祝童心裏的不快。
井池雪美是聰慧的,馬上想到:他不隻是個普通醫生,不能在這個人麵前玩花樣;能打動他的,也許隻有真誠。
“那對神針是我讓池田君交給先生的,回禾吉大師雖然在京都有些聲望,但我們知道他的醫術實在很平常,不過是看的醫書多學到點中醫的皮毛而已。不妨告訴您,回禾吉是出身僧侶世家,他的父親一貫與井池家族保持良好的關係。無奈,回禾吉是次子,他們家族的寺廟淺井寺被他的哥哥繼承;為了謀生,回禾吉才開始鑽研醫術。”
“寺廟也能繼承?”祝童好奇的問,如果這樣也行,那日本的和尚豈不是很……。
“在日本,僧人早就世俗化了,他們掌管著墓地。我們家族的墓地就一直在回禾家族的淺井寺內。回禾吉在我們家族的藏書館內苦學十年中醫,還曾到中國進修了五年,回來後,池田一雄的父親才資助他在天夜牧場修建了瀨清寺。淺井寺的墓地太擁擠了,我們也需要一個新的墓地,沒想到……。”井池雪美似乎想到了什麼傷心事,聲音漸漸低下去。
祝童沒勸她,任何一個家族如果要在漫長的歲月中曆盡磨難生存下來,一定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必須堅守的核心傳統;現在,井池雪美以一個女孩子柔軟的肩膀在對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家的男人都死絕了嗎?
過了片刻,井池雪美擦拭一下微紅的眼圈,不好意思的俯身道:“對不起,說了很多廢話。剛才說到……哦,回禾吉多次討要那對神針,我們都不太相信他,所以事情就一直拖下來;他對您有看法主要是因為這對神針,他應該沒有陷害鬆井式的膽量。鬆井式已經病了兩年,也就在他病的這段時間我才有機會說服他改組家族產業。隻是太晚了,鬆井式已經沒有精力幫我達成願望;我想,也許回禾吉說得對,能使用這對神針的人,一定能創造奇跡。今後,它們就屬於先生了,您真的能創造奇跡。先生您,請幫我救醒他,拜托了。”
兩點晶瑩的淚滴漫出井池雪美的眼眶,但她還拚命維持著尊嚴,堅持把該說的話說完。
“好吧,我盡量。”井池雪美的話並沒有多少說服力,讓祝童妥協的是這兩顆淚珠。
眼淚雖然渺小,卻是有魔力的。祝童曾經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眼淚,一顆心早已被浸泡得冷酷無比;但是井池雪美的眼淚卻軟化了那顆心。這是一個充滿矛盾的少女,堅強與精明,隻是刺蝟的外衣。
“先生答應了?謝謝先生。”井池雪美似乎不相信,眼淚也顧不得擦,臉上已綻開笑。不知不覺間,井池雪美把姓氏省略了,隻叫先生,比叫李先生多了分尊重。
“我試試。雪美小姐請出去吧。”祝童把鳳星毫從鬆井式的人中穴抽出,以酒精仔細的擦拭著。“三點鍾代表什麼?如果鬆井先生能健康的走出去,時間又能代表什麼?任何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是,是,我相信先生。能讓我在這裏陪著先生嗎?那些無聊的人……。”井池雪美聽明白了祝童的話,隻要鬆井式能恢複健康,鬆井正賀與他請來的客人再鬧,也是枉然。
忽然間,她不想去應酬那些人了,麵前這個年輕的李醫生,似乎能看透一切。這樣的感覺在十分鍾前還使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厭惡,現在,她隻想多陪著他身邊一會兒。還有他身上散出的淡淡的花香,井池雪美從未在一個男人身上感受到這樣迷人的味道。
“咦,為什麼你還沒走,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聽到我的招呼,誰也不能進來。”讓一個外人呆在這裏是危險的,祝童斟酌片刻,把藥碗推到井池雪美眼前:“雪美小姐真想幫忙的話,就請回禾吉大師再熬一碗藥。你一定要看著他,要與剛才鬆井先生喝下去的一模一樣,半小時內要送來;雪美小姐,這件事應該不算很困難吧?”
“一碗同樣的藥?”井池雪美疑惑的看著藥碗,又看看祝童,沒發現他有開玩笑的樣子。她是聰明的,知道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李醫生既然這樣要求,就一定有道理。“明白了,先生請放心,一碗同樣的藥,半小時內一定送到。”
房間裏隻剩下奄奄一息的鬆井式,祝童把他平放好,上身的衣服全部解開,露出枯瘦醜陋的軀體。
將要施術時,祝童小心的四處打量一番室內的布置;沒發現類似攝像頭之類的布置,才平心靜氣沉入蓬麻境界。
十分鍾後,祝童睜開眼,龍鳳星毫分別在左右手指尖旋轉,針體的黑晶隱放毫光,裏麵的黑霧已經被祝童小心的練化,與本身精純的真氣融合後,在兩枚黑針尖部射出寸許長的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