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滔滔,其色正正;傳素大師說起得正上勁,有人聽不下去了。
“寄生蟲?它至少還保護著寄主不受侵害,敢問大師,你平時有做過什麼?保護過什麼?還不是靠信眾的供奉生活,與那寄生蟲有什麼區別?頭頂三尺有神明,大師想想自己做的事,欺心否?”眼看著一場無聊的論戰又要展開,祝童覺得好沒意思,刺傳素兩句。
傳素大師看到祝童就沒了脾氣,那句欺心否更如炸雷樣把他轟得臉色慘白。
“金蟬子啊,你們趕走的是金蟬子。嗬嗬,金蟬子……菩薩?”祝童後麵的話讓樹下的所有高僧都變成木頭人。
所謂金蟬子,乃是佛前弟子,也就是那個拈花微笑的迦葉尊者,據說還是禪宗護法神。小騙子把好大一個帽子扣將下來,連索翁達活佛都麵露不忍之色。
想想也是,四位高僧圍在一起做擺下金剛伏魔陣,為的竟然是降伏禪宗護法金蟬子。說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都勉強,如果被信眾知道……。
祝童繞古樹轉一圈,牆下古井已被挖開,黑黢黢的井口內煙霧繚繞,下麵想是也布有機關;蟬蠱大概是受不得香霧煙熏才不得不逃離這“清淨聖潔”之地。
離開紫霞庵,祝童上車前不好意思的對洪佳欣與煙子笑笑:“對不住,打擾了。”
“阿彌陀佛,貧僧雲佳不敢說打擾,祝師兄教訓的是;雲煙勸過師父,不要打擾那株神樹,來普賢寺上香的女施主都喜歡到神樹前隨喜。但師父被傳素大師所惑,我是沒辦法;請師兄為敝寺保密,不要讓金蟬離開的消息外傳。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煙子沒說話,洪佳欣現在是雲佳法師,說著說著臉也紅了。她考慮的是普賢寺的聲譽,和神樹在女香客中的地位,這樣的僧人才明智。
大家都是江湖同道,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祝童答應了,祝黃和索翁達都沒有意見。
雷諾車啟動,普賢寺的燈光隱沒在黑暗中,祝童才問:“掌門,金蟬現在……。”
“它走了,也許會尋找另一顆樹安身修養,它受的的傷太重,沒有幾年恢複不過來。金剛伏魔陣差點就把它困進那隻金木魚。我隻為它補充了一點元氣,真是奇怪的生命。”索翁達悠悠然,閉上眼。
“啊!能找到它嗎?師叔的傷……。”成虎擔憂問。
“要看緣分,金蟬這一飛,也許百裏,也許千萬裏。它隻會選擇人煙稀少的地方停留,不好找啊。”
大家都知道這是事實,車內一時默然。
“師叔,我去找。”成虎對祝童很尊重,說完才想到不妥,赫然道:“掌門,怎麼能知道金蟬停在哪裏?”
索翁達凝神思索片刻,搖搖頭:“金蟬是很奇怪的生命,我知道的很少。”
好在祝童是灑脫性格,這一段每天接受香薰術治療,肺部已感覺好了很多;也許是上次金蟬度過來涼氣的作用,傷處有一半地方正在緩緩恢複。
“你應該能找到它,隻有你能找到它。”索翁達突然丟出一句。
祝童撚著龍鳳星毫,把蝶神引會印堂穴;不是祝童能找到金蟬,是蝶神在一定範圍內能感應到它的存在。那樣的話,小騙子就要抽出大量的時間去遊山玩水,上海的事一件接一件,他有那份空閑嗎?
但是,金蟬暫時是他肺部複原的希望,真實矛盾啊。
蝶神歸位,隱入印堂穴的黑霧內;祝童看著西方發呆,那是金蟬消失的地方。
上海的西麵,近的地方是蘇州,太湖水都被汙染了,金蟬不會停留在那樣的地方。蘇州至是長江三角洲經濟帶,是中國經濟最活躍的地方;如果說以前還有幾片人跡罕至的清幽之地,現在,近千萬懷揣發財夢尋找寶藏的人已經把每個可能的角落都翻騰遍了。
再向西是安徽,那裏倒是有不少山水清幽之地,隻是範圍太大了,隻靠他一個人,恐怕十年也找不到金蟬的下落。
祝黃安慰祝童道:“這件事不必著急,金蟬既然現身,落在哪裏就一定會有異象;還是等等看,盲目的去找是浪費時間。如果有緣,你終究會遇到它。治病不能著急,香薰術雖然療效緩慢,但是你近期最好的選擇。”
也隻能這樣了,祝童歎息一聲,安心開車。
九月六日,鄭書榕從日本回來了,他給祝童帶來另一種緩解藥,效果比他正在服用的止咳藥好。意外的是,白家樹沒有回來,他接受井池雪美的邀請,擔任天夜牧場的專屬中醫師和她的私人醫生。
這已經間接證明,回禾吉大師被解雇了。鄭書榕卻說白家樹呆在日本是因為天夜牧場藏書館裏的幾千冊古書,那裏有不少中醫典籍,很多都已失傳;白家樹要把那些中華文明的精華整理出來。
鄭書榕回來後的關係暫時還在重症監護科,人卻在剛開業的香薰理療中心,他的住處也在員工宿舍樓,與祝童隔壁。小騙子很高興的發現,鄭書榕已經鐵心要做自己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