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鬧天輪(下)(1 / 2)

雪狂僧一身功夫中,最賦盛名的外功是一套一百零八式伏虎拳,與一套七十二路金剛禪腿。

作為曾跟隨他習武三年的記名弟子,江小魚學到了七十二式伏虎拳和三十六路金剛禪腿的,至於雪狂僧的內功金剛洗髓心經與餘下的功夫,屬於不傳之秘,隻有真正的金佛寺弟子才可以修習。

江小魚被雪狂僧踢中的這一腳,正是他未曾學過的那三十六路金剛禪腿中的一招。

好在江家家傳密功來自漢水尹家,本就具備綿、軟、柔、滑的特性。雪狂僧的這一腳雖然踹在江小魚的腰側,除了斷了兩三根肋骨之外,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雪狂僧最顧及的是那兩個聖光喇嘛,他們現在正在天輪寺這邊迎接江湖道高手的挑戰;衝破了這道阻礙,前麵已然沒什麼有威脅的阻擋了。

雪狂僧這才有時間放鬆心情,想起那個絡腮胡子剛才叫自己“師父”,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下他認出來了,原來那被自己踹飛的真是自己的弟子,江小魚。

清揚家已然退出八品江湖了,不久之前,江小魚的父親還曾帶給金佛寺一場傷筋動骨的劫難。想到這裏,雪狂僧心裏的幾許愧疚立即化於無有。

他決定繼續裝傻,表示自己完全不是認識這個人。

如果是個聰明人,看一眼繼續跑路就行了。這個時候萬不能給對任何解釋的機會,尷尬與愧疚,留待以後找機會化解就是了。

可雪狂僧卻停了一下,對江小魚道:“誰是你的師父?你叫師父也沒用,他來了,貧僧一樣不會留情。”

江小魚捂著肋骨掙紮著站起來,說:“師父,我是魚兒啊。您賜給我的法號是無魚。”

雪狂僧是空字輩高僧,作為他的記名弟子,江小魚有和金佛寺無字輩等同的輩分。但是“無魚”這個法號絕對隻是雪狂僧似相授予,之前隻是一句類似戲言的玩笑話,很少有人知道,記得的人就更少了。

報出姓名了,雪狂僧再想裝傻就不可能了。他裝模作樣地仔細看看,皺著眉頭道:“魚兒嗎?怎麼會是你?你在這裏做什麼?”

江小魚瞄一眼雪狂僧背上的凡星道士,看那渾渾噩噩的樣子,應該不會什麼知覺;仁傑薩尊活佛嗎,已然被雪狂僧掃進天輪寺密修洞裏了。周遭無人,正是商量要緊事的大好機會。

他靠近一些道:“師父應該知道,家父所作的一切與我無關,我一直反對他做損害金佛寺的事,可他是我父親……”

“阿彌托福,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咦!你怎麼在這裏?”雪狂僧大度地一揮手,道。在那件事上,江湖道大部分人都知道江小魚與父親的分歧,他甚至以退出五品清揚表示抗議。大家都認為,如果江小魚不退出的話,清揚家一定更難對付。

“師父,我知道您被他們綁架了,一直想找機會救您。沒想到師父您如此厲害,根本就用不著弟子出手……”江小魚一連串貼心暖心的奉承話送過去,雪狂僧眉開眼笑,對這個被自己賜名“無魚”的記名弟子,越看越順眼。

江小魚話鋒一轉,又道:“可是師父想過沒有,金佛寺這些年為什麼會有頹落之勢?二品道宗和七品祝門可是越來越顯興盛了。空寂大師現在隻圖安穩,那無處大師看起來也沒多少進去之心。師父,莫怪魚兒多嘴,照這個態勢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也許下次江湖酒會換屆之時,一品金佛就要換個品級了。”

“阿彌陀佛……有道理。”雪狂僧身為空字輩高僧,無論他是否刻意經營,輩分、資格與時間自然會讓他身邊聚攏起一批抬轎子的徒子徒孫們,對一品金佛如今的狀況,一樣有諸多不滿。

江小魚又道:“看空寂大師的意思,下一代金佛寺主持非空寂大師的大弟子無處大師莫屬,無聊是空寂大師的關門弟子,實際上已經掌控了金佛寺的財政大權。可是看看他們都做了些什麼?黃傑那個來曆不明的黃口小子,竟然也做到那般關鍵的位置上。堂堂一品金佛,眼看著就要變成空寂大師的家廟了。師父,您是金佛寺護法殿主持,為了金佛寺的未來,不能在糊塗下去了。”

雪狂僧隻是個武癡,一向對師兄空寂大師恭敬有加,身邊手下雖然也時常表達一些不滿,卻少有人敢對他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可武癡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江小魚說的這些,實際上金佛寺內部也頗有人在提及。特別是那個黃傑,大家都認為他是空寂大師的私生子。

這年頭,有私生子的和尚算不得什麼,結婚娶妻的也大有人在,隻是少了那張法律意義上的證書罷了。可作為一品金佛掌門,黃傑的一舉一動就頗讓人心裏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