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金陵城總算零零散散下了幾場小雪,鋪了一地的白。
恰逢宮中梅園的花都開了,便有了今日這場附庸風雅的晚宴。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照的長長的甬道一片紅色,宮女和太監們腳步匆忙,不斷地呈上珍稀的美食。
雪一直在下,掃雪的太監一會懶都沒偷,還是有人不留神摔了跤,滾燙的湯食灑了一地,銅製的鐵盆碰撞出好大的聲響。
所有人像是沒看到似的,繞過她,加快了運送的速度。
犯了錯的小宮女忍著胳膊上的灼痛,跪在地上,管事的嬤嬤過來,忙命人把她拖了下去,“你倒是個命大的,沒有在王爺麵前犯錯,扣你一年俸祿,去慎刑司領罰吧。”
慎刑司那種地方,常人去不死也脫層皮。可宮女卻很高興,忙不迭磕了兩個頭,半退著去領罰了。
“都注意些,一會進了園子,小心你們的腦袋1
瑞雪兆豐年,這雪是不是吉兆他們不知道,隻曉得今日宴會的主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厲閻王。
人人自危。
進了園子,清徹撲鼻的梅香讓人精神一震。
正前方的亭子輕紗半掩,隻透過悠悠燭光看得見裏麵坐著一個人,亭外兩側擺著案塌,坐的都是朝中重要人物。
不遠處的梅樹下麵,放著半人高的大鼎,有太監半跪在那裏,不斷地添柴,鼎中飄出怪異的肉香。
歌舞齊奏,卻無人欣賞,明明是寒冬天氣,在場的大臣無不冷汗潺潺,眼神不住地往那大鼎中瞟。
現如今後趙天子不到弱冠之年,朝政由異姓王永安王爺把持,也不是沒有抗議的忠臣,全都被永安王送去見先帝罷了。
剩下的朝臣,都懂明哲保身、臥薪嚐膽。偏偏刑部尚書鄧永,是個諂媚的小人。
聽聞他為了討永安王歡心,連自己剛娶進門的貌美老婆都要送進宮讓攝政王觀賞觀賞。
前不久,雍州大旱,傳來人易子相食的消息,永安王不過說了一句,不知人肉是什麼滋味。
便聽聞今日刑部尚書鄧永帶著他家幼子入宮,不知身在何處。
眾大臣心照不宣地傳遞眼神,默默在心裏把鄧永罵的永不翻身。
亭外暗潮湧動,亭內卻一片寂靜。
送酒的宮女掀開輕紗,正對上永安王的眼睛。
永安王仰躺在榻上,右腳豪放不羈地撐在案上,單手撐頭,手中還把玩著大燁國送來的玉光杯。那雙眼黑不見底,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來之前,嬤嬤叮囑了又叮囑,讓她們近前伺候時,可千萬別和王爺對視。
宮裏前一批宮女差不多就是這樣死光的,每個人看到永安王的眼神,都會怕的發抖。
偏生這個永安王又是個惡趣味的,總是會尋根問底,問旁人因何怕他。
若是答不出,會死。
若是答出來,永安王不滿意,還是會死。
宮女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連殺神的臉都沒看清,手中酒壺徹底滑落,她跪在地上無聲哭泣,抖的像鵪鶉一樣。
鍾琤剛睜開眼,就看到這麼一副景象。
他放下撐著的手,坐了起來,輕紗半掩,亭外大臣無不低頭默不作聲。
梅園變得寂靜,隻有鼎下燃燒的柴火炸裂聲。
看這場麵,鍾琤好不容易才從腦中翻出話本,找出對應的場景。
他費勁辛苦修煉飛升,卻被告知還需經過試煉任務才能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