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什麼意思!真就把那個賤種,看的比哀家還要重要了嗎?”
“啪”地聲響從禪室中傳出來,宮人們噤若寒蟬。
“太後,您若是生氣,拿奴婢泄火就成了。何苦和這桌子過不去呢?您看您的手。”
素月姑姑年過四十,在皇太後身邊伺候了幾十年,主仆情深,這會端著太後的手心疼地吹著氣,著人拿來傷藥,為她揉捏。
她細聲細語的,太後天大的火氣也去了三分。
這會冷靜下來,看著院內擺著的箱奩,眼角又是一陣抽動。
小皇帝身邊的春華,是她派去的。藥,也是她從宮外尋來,想要讓小皇帝誕下龍種的。
可她為的是大趙的江山,為的是他們母子二人位置安穩。
偏偏她這個兒子,是個倔脾氣,一旦心裏有了主意,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太後道:“素月,你也是看著永安王長大的,你說,他怎的突然變了性子?”
異姓王永安王是當朝皇太後的親生兒子,這事兒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素月看了一眼正在給太後揉肩的宮女,讓她退下以後,才回道:“太後,還是穩妥些好。”
小李氏不耐煩地擺擺手。想當年,她以美貌名動京城,嫁給永安王。先帝是個好色的,在永安王回朝述職之時,奪他發妻。
迫使小李氏改名換姓,納入後宮。
那時她早已育有一子,可先帝卻派人前往封地,殺她幼子,若不是鍾琤被奴仆帶著逃出,在外流亡幾年,估計就沒有他這個人了。
這世上,要說最恨大趙的,非他們一家莫屬。
如果不是先帝,永安王作為開國功臣的後代,不會落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她恨大趙,就在先帝死後,扶持他的幼子作為傀儡,實則讓鍾家人穩坐江山。
興許是小時候突逢巨變,她這個兒子的性格十分邪性。也對她的計謀向來無比讚成,對那個小皇帝,更是恨不得剝皮吞骨。
子債父償,向來如此。
可這次……
她居然失算了。
鍾琤知道是她下的藥,居然變相把她關在慈寧宮中,雖然送來了許多貴重的寶物,說是希望她能夠安心鑒賞一番。
可誰都知道,他是對自己這個母親不滿了。
素月站在太後身後,慢慢為她按摩肩膀,聽她訴苦永安王的作為是如何傷她的心。
自從太後入宮,那時世子不過五歲,到他十歲回到永安王駐地,十五歲繼承老王爺的位子,成為新的永安王。
再到入京,成為攝政王。
太後和攝政王這對母子,真正見麵談心的時間是非常少的。
更何況素月這個奴婢呢,可這話她不能說給太後聽。
隻能解釋為:“太後,王爺興許是有自己的打算呢。王爺一向冷靜自持,深謀遠慮,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訴我們婦人,也是理所應當的。”
她一頓好誇,直誇到太後心坎了。
她也是這樣想的,要不然鍾琤一向孝順,怎麼可能突然這般忤逆。
“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看來也該給琤兒找個王妃,他有什麼事不能和我們說,還不能和自家王妃說嗎?”
素月笑道:“太後說的對,王爺這般俊美,金陵城內不知多少姑娘掛念呢。”
“對了,聽說鄧永送了個美妾給王爺?他收了嗎?”
“收倒是收了,好像還給鄧永一棟宅子呢。”
“不過……也沒見王爺去那美妾那裏,反倒是他手下侍衛去的勤呢……”
太後聽的眉頭直皺,他這個兒子,不貪權,也不好色。也不知道像誰。
———
趙禪真腳上帶傷,沒上兩天的習武課就取消了。
見他整日坐在屋裏煩悶,鍾琤便讓人在他寢宮裏支了桌子,整日在他房裏辦公。
一大清早洗漱過後,鍾琤便去隔壁,等小皇帝起來,便一起用早膳,隨後他便開始處理朝中奏折,小皇帝坐在他旁邊認字、練字。
明明認得這些字,卻還要裝作不認識,偶爾還要賣拙,請教鍾琤。
這讓趙禪真心中煩悶不已,不由得就加快了識記的速度,又得了一頓好誇。
“禪真天資聰穎,就連本王都自愧不如。”
“禪真天生帝王之氣,進步神速。”
“禪真……”
天知道永安王的聲音怎麼會這麼溫柔。
叫他名字的時候,像是有夏日初萌的綠葉,不小心爬過他的耳尖。
惹得小皇帝臉紅心跳,卻還要賣乖,怯怯地紅著臉,羞澀一笑。
鍾琤十分滿意,一臉“不愧是本王的好大兒”的表情。
可在趙喜眼中,他家王爺就像是……強搶民女回家的惡霸。
為了討民女的喜歡,收斂一身殺氣。
趙喜同情地看了一眼正在陪大寶玩耍的珍珍,自從這小老虎來了,珍珍再也沒爬到房頂曬過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