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坊主這手段, 和昭關城主比起來也不妨多讓吧?”十一目光如炬,到了無名山腳,他自然瞧見山上濃稠的瘴霧。
可風坊主身後出現一個邋裏邋遢的老頭, 閃身進入瘴霧之中,也不知搗鼓了些什麼, 不到半個時辰,瘴霧竟然盡數散去, 才顯露出這座山的本來麵目。
風坊主年紀不大,約摸三十歲左右,嘴角不羈的弧度破壞了他長相的美感,看他的第一眼, 便會覺得這人不正經, 而不會去認為他是個高人。
他哈哈一笑, 隨意地擺擺手:“我這算什麼, 能和宇文城主比?不過是江湖雜耍的雕蟲小技罷了。”
十一頜首, 也不多言, 心裏卻對風坊主多了幾分提防。
他隻帶了蘇夷安一同前來,至於小環, 則在山下等他。他本來連蘇夷安也不想帶, 卻耐不過他的堅持。
十一無奈在心中歎氣, 在鍾琤來揚州之前,曾暗中囑咐他, 此行不要同來, 一是要留下來聽從宇文樾調遣,看他想搞什麼幺蛾子,二則是為了防備這種情況。
他摩挲著劍鞘,陷入沉思, 他是殺手,和鍾琤也沒什麼過命的交情,如今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償還他為自己打造的一把神兵而已。
估計誰都想不到,鍾琤的打鐵鋪並不是蟄伏的擺設,而是他真心擅長。或許,今日一戰,他便能讓這把神兵痛快地戰鬥一番了。
到了白樺陣,風坊主手下的人破陣時花費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過了白樺林,天色也要黑了。
出現在大家麵前的建築,裏麵沒有一絲光亮,隻有夜鴉淒厲的嚎叫,風一吹,帶來一陣腥臭的風。
裏麵靜悄悄的,風坊主有些疑惑:“沒有人?”
“坊主,您來看。”
他們走過去,看到橫臥在地麵上的屍體,蘇夷安身子搖搖欲墜,隻覺得喉頭腥甜,趁無人在意之事,他偷偷吞咽下去,又在一旁尋找鍾琤。
萬幸,他沒有看到鍾琤。
“坊主,這不是毒三嗎?傳聞他是唐門出身,一手毒使的出神入化……沒想到……”看周圍散落的毒已經融化了屍體周圍的草木,可想而知那場戰鬥有多凶險。
風坊主十分嚴肅,手向後一揮:“告訴弟兄們,小心這裏的屍體。”
不止一具屍體,越往裏麵走,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越來越多,還有爬行的血跡,看來是有人並沒有死亡,試圖逃跑,可又走了十幾步,那個逃跑的人,還是死了。
十一蹲下來檢查片刻,“斷了。”他言簡意賅,並未說哪裏斷了,可明眼人都能看得見,這人上下身藕斷絲連……隻怕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還強撐著要跑,結果卻……
十一發現了身後的動靜,蘇夷安臉色煞白,眼睫顫個不停,身子也有些軟。他哼笑道:“這些可都是老大做的,你確定還要往裏麵走?”
這樣殘忍的行徑,同為殺手的他都有些膽寒。可蘇夷安隻是淡淡道:“走。”
風坊主挑挑眉頭,他還以為這個一點功夫都不會的小白臉會哭著逃走。
到了深處,大廳裏桌椅散亂,從地麵的痕跡上來看,似乎曾有很多人在此對峙。
隻是不知為何,並沒有打鬥的痕跡。
“也就是說老大在這裏停下了,他去追人了?還是怎麼?”十一喃喃自語,在房間裏摸索著,“你們也都找找,也許這裏有什麼機關,老大可能追著進去了!”
“徐叔,你去看看。”風坊主吩咐道。
蘇夷安也跟著一起在牆壁上摸索,他盡量讓自己忽視一地的血腥,努力去想鍾琤現在如何。
沒過一會兒,喉頭的惡心感覺就被壓下去了。他好像……並不討厭這樣的鍾琤,更多的是擔心。他怕躺在地上的會是鍾琤。
他想,如果這次能夠找到鍾琤,也許他會放下一切,和鍾琤隱姓埋名,以後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找到了!”轟隆一聲,斷龍石緩緩升起,露出黑漆漆的密室。風坊主早就命人打起了火把,正要派人深入時,蘇夷安說話了:“坊主,還請不要讓你的人全部進入,也許這裏還有別的出入口。”
風坊主疑惑,“大廳裏消失的那些人,也許都一同跟進去了,隻怕還有一場惡仗要打,若是人手不夠,隻怕我們也要遭殃,若非如此,鍾老大為何不親自逃出來?”
十一環抱雙手,盯著蘇夷安,倒想聽聽他能說出來什麼高見。
蘇夷安咬著下唇,道:“我雖然並非江湖人士,也不懂什麼尋仇之說。但我知道,鍾琤並非是趕盡殺絕之人,你們看這些腳印。”
他接過一隻火把,靠近地麵,“這些腳印散亂,可到最後都是往外跑的。可外麵那些倒地的人,越往裏靠近,身子便都是想往裏麵跑的。我想,當時可能是車輪戰,大部分人守在大廳,隻派一部分人輪流出去,想要消耗鍾琤的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