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3)

連奕果然沒有食言。是日後的第三日, 連府王管家親自將餘菀在連府上一應物品都送到了節帥府。

小曲小令又開始騰挪物品,重新歸置餘菀東西。

一個時辰後,滿頭是汗小曲捧著個笸籮至餘菀跟前, 笑道:“看王管家多仔細,連娘子從前用過笸籮都不落下, 也一並給送過來了。”

餘菀看也沒看,隻輕聲道:“分揀了針線同以前放一起就好。”

小曲答應了一聲, 依言做事, 卻又從笸籮裏看到了一個小荷包。

餘菀手巧,時常琢磨個新鮮花樣,可這荷包看上去料子好, 上頭的花紋卻極普通。也不知是不是她最初手法。

小曲歸置好了針線和笸籮,便又捧著荷包走近餘菀, 問道:“娘子,這荷包要放在哪裏?”

餘菀回身, 看著那荷包有些不解。到底是個小巧的物件,她就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才記起這是當日李述讓她補衣時落下。過了這麼久, 如不是小曲提醒, 她恐怕都不記得還有這麼個東西了。

也怪那李述不夠小心,丟了東西也不知尋找, 想必他都不知道這東西丟了, 必是傻到了一定程度。

餘菀如今這處境,若叫連奕知道她給李述補過衣,還捏著李述私印,恐怕會生出個什麼不雅觀說辭來。若叫小曲小令去還,必是也會有生事可能。

餘菀暗歎口氣, 既然李述不來尋,怕是又製了新的吧。這東西就留她這裏,改日神不知鬼不覺地隨手丟了好了,再把這事爛肚子裏。

這日連奕再次跨進餘菀屋裏,見她正在給褚健生準備新的筆墨紙硯。連奕想起從前賞過她一套文具,今日非要當麵看她寫字。

他在身旁,餘菀多少有些放不開,一時半會兒想不起要寫些什麼。連奕探手取了她書案上一冊書,隨便掀開幾頁,指著上麵的詩道:“就寫這個吧。”

這是餘菀近來給褚健生抄錄《詩經》,連奕翻開是《無衣》。餘菀不願與他多言,就垂眸寫了起來。

屋中的爐火極暖,小窗開了兩扇,外頭的日光明亮卻不刺眼,照進窗子同時,也帶進了樹枝影子,那影子爬上餘菀衣裳,又爬上她麵龐,在她潔淨臉上映出晦暗不明來。

連奕一會兒抬眼看她的麵容,一會兒垂眸看她的字。

大約是餘菀真在書道上有些天賦又或是從前被她阿婆教得好,是以她寫出的字,入了連奕眼。

餘菀放了筆,扭頭看他,忽然道:“聽聞郎君善書道,不知婢子是否有幸得郎君賜教?”

她在溪水邊說飛白書寫得多好都帶匠氣,連奕不是不知道。若真論起來,連奕自信自己那筆字要強過餘菀,可他卻不想在這事上炫耀。

她開口提了要求,連奕拒了,卻從袖管裏取出個荷包,鬆開兩側帶子,又取出了一枚印,讓她研了朱砂,他又蘸在印上,於硬黃紙的左下角按了下去。

餘菀好奇地看著,在看到那留在硬黃紙上紅字時,滿眼震驚——

弘熙!

連奕邊收印邊道:“既蓋了我印,也算是我寫字了,你且收好了。”

看她驚詫的樣子,便捏著她臉頰道:“放心,這倆字可比指教值錢,你不虧。”

前陣子連奕遺失了私印,李述尋找了多個地方依舊不可得,差點兒急死。

因是平日不常用的私印,又涉及到一樁秘辛,是以連奕並沒追究去向,是讓李述悄聲去造了新的,還讓他暗地派人盯著知道這私印存在的幾個朔方軍將,一旦有舊的出現,千萬小心應對。

這私印是連奕從京城調至朔方後才製的,等閑不會輕易示人。今日他能給餘菀一見,她還真不虧。

餘菀平複了一下驚詫的心情,想知道她不虧在什麼地方。

她扯下他手,緩聲道:“婢子能見郎君人,還要這印做什麼?再說了,婢子也不缺錢花,不會到外頭去賣字,是以,郎君這印在婢子這裏算不得值錢。”

連奕收緊小荷包兩端繩線,妥帖裝進袖袋中,也沒解釋,是道:“讓你收好便收好!”

沒得到她想聽的,餘菀便也沒繼續試探性的追問,畢竟她聽明白了一點,他這枚私印怕是真有些分量。

那日,連奕離開後,餘菀支走小曲小令,獨自取出李述落在她這裏小荷包,一手托著印,一手捏著蓋了“弘熙”字硬黃紙,屏氣凝神地比對。

反複比較過後,她方確定她沒有看錯,是一樣的!

後,她攥緊了這枚私印——這朔方節度使印,該是對她日後離開有幫助。

轉眼進了臘月,天更加冷了。

臘月初九這日,連奕在治所裏聽幾個高階將領述了職,聽著還算滿意。

如今數九寒天,將士們守衛家國不易,就算他聽到有不樂意的地方也沒過多苛責,是耐心鼓勵,他還將前頭餘菀收下珠玉等珍品分給眾人,又叮囑著年關之際切莫粗心大意的話,之後便設宴款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