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山巔,一處由巨石壘成,勉強能遮風擋雪的石屋前,陳術滿麵病容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場大風雪,心中幾乎絕望。
他為了尋仙問道,拋下萬貫家財和早有婚約的富商小姐,不遠萬裏的走遍了青州境內的幾座名山,但沒有一家仙家大派肯收下像他這般年歲的平庸弟子。
本以為在南陵山上遭遇的那幾名仙家弟子讓他來明霞山是善意指點,但等他真正上了明霞山,看到這一片的白雪皚皚,這才反應過來,不過是欺他無知,戲弄罷了。
經過這幾年的奔走,他的身體早已不複當年,眼下多半是無法活著走下明霞山了。
這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風雪,何其像他人生中那總也邁不過去的困境與險阻。
雖然這一生他的運氣說不上差,隻是每每有所渴求的事,到最後往往都無法如願,修行大概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樁了。
他不想像常人那般,活個五十歲便要開始著想如何交代後事,憂心膝下子孫如何,然後與一起白頭的妻子慢慢等待死亡。
那樣未免太過悲涼。
但這個世間仿佛就定了他不得掙脫命數的道理一般,無論他如何去尋,如何去找,始終都與那仙門隔著一層永遠繞不過去的迷霧,半點也推不開,半步也邁不進。
“莫非,此處便是我埋骨之地?”
看著眼前的呼嘯風雪,陳術不由得喃喃自語了一句,心中絕望之下,又複咳嗽了幾聲,直咳得麵色漲紅,胸中一片火辣。顯然,他的命是真的不長了。
“能拿明霞山這麼好的道場當埋骨地,有什麼不好的。”
忽然響起的老人的聲音驚了陳術一驚,他下意識的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隻看到了一個邋裏邋遢,渾身酒氣,手裏還提著頗大一個酒葫蘆的老酒鬼,與世俗人心目裏一派仙家風範的修行中人,沒半點符合。
“......小子陳術,敢問您是?”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老酒鬼是何身份,但既然是出現在明霞山上,或許也有幾分可能是修行中人,至多不是南陵那樣的大派弟子吧,陳術如此想著,立時鄭重一拜。
“我是誰不重要,無須多問。不過我倒要問問你,你來明霞山作甚?”
擰開酒葫蘆的蓋子,老酒鬼擺了擺手,大飲了一口。
“小子上明霞山,本是為尋仙問道而來......”
陳術的話才說到一半,老酒鬼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玄真道宗一萬八千年前便沒了,你上明霞山尋仙問道,真是好笑!”
“小子隻是尋常的世俗中人,並不知曉其中內情,是受了南陵的幾名年輕弟子的蒙騙,這才奔赴明霞山的。”
聽著老酒鬼極為開懷的大笑聲,陳術心中不禁微微苦澀。除了一本甚至在世俗中都廣為流傳的十正心法以外,他對於修行什麼了解也沒有,就算受人蒙騙,也難以察覺,實屬無奈。
“不過也好,若你不來,我也遇不見你。”
收斂了笑聲,老酒鬼忽然一轉先前的情緒,幽幽的說了一句,隻是在陳術聽來,這句話沒頭沒尾,其中意思,完全無法理解。
“飲一口吧,暖暖身子。”
還沒等陳術細細想去,老酒鬼將手裏的酒葫蘆一拋,也不見酒葫蘆如何轉動,便出現在了陳術手中。
“那小子便多謝老前輩了。”
望著老酒鬼還是一副平和的臉色,陳術也不多想,擰開酒葫蘆的蓋子,便是學著老酒鬼先前的樣子,豪飲了一口。
也不知道這酒葫蘆中裝的到底是什麼酒,陳術才飲下,原先冰涼的手腳,和頗為病弱的身體便是一瞬間舒展了開來,好似重新生長了一遍一般,整個人的感覺都完全不同了,神異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