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顏令姝草草洗漱一番,躺到床上以後,本以為自己能沾床就睡,然而躺了好一會兒,意想中的睡意卻沒有將她淹沒,不知是因為到了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的緣故,還是因為對她接下來的處境感到擔憂。

既然睡不著,索性睜了眼,有些呆滯地望著頭頂上的明黃帳幔,漸漸地,思緒也開始慢慢飄到了數日前,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日是周六晚上,等她好不容易把領導發的文件改完,已經是深夜了。

那時候她就想著,等再攢點錢,她就回家鄉去開一個小店,自己創業,也好過天天過這種九九六的生活。

可沒想到,待她睡醒,再次睜眼時她已經到了這個世界,腦海中也莫名其妙多了一本書的記憶,成了這本書中的無名炮灰,然而她卻沒有原身這個炮灰的半點記憶。

她不太喜歡看言情小說,總覺得小說中那些虛構的情節過於美好,美好到讓人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會有這樣的溫暖存在,但她的生活卻同這樣的美好相差甚遠。

按理來說,莫名其妙穿越到這樣一個除了原書情節,對於其他事情一無所知的世界上,正常人大抵都會有些慌亂的,可顏令姝卻不一樣。

她隻用了短暫的時間,便將這件事情給消化完全,然後開始冷靜地思考,怎樣才能在這個世界更好地活下去,全然沒有想過要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

對於原來的世界,她可以說沒有半點留戀,那兩個所謂的父母從來沒有管過她,對她好的,也隻有生活在鄉下的奶奶而已,可奶奶早就走了,也就意味著,再無人會關心她。

這麼一想,好像換一個世界生活,倒也不錯,隻是前路迷茫而曲折罷了。

不過她好像想得有點簡單,她所麵臨的,並不是簡單的“曲折”二字便能概括。

自她醒後,便發現自己的後腦勺一抽抽地疼,往後一摸,便是一個大包。

她急切地想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索性率先從在她身邊服侍的那些婢女身上下了手,小心翼翼地套了話。

她不敢讓旁人發現她的不對勁兒,做什麼事情都會再三斟酌,不過好就好在,她周圍的人好像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太大反應,見她如今這般容易對付,反而輕鬆了不少。

顏令姝仔細觀察了一番周遭下人對她的態度,雖說這些人不敢對她有所怠慢,但麵對她時,總是畏畏縮縮的,倒也不知原身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能讓這些人都這般害怕於她。

待她將話套出以後,再結合原書那關於原身這個炮灰僅有的一點情節,這才大致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原來原身與她同名,乃當朝太師顏騅的嫡長女,母親王氏早逝,而顏騅對這個自小驕縱,無論如何管教也不聽勸的女兒卻是不怎麼喜愛,反而偏寵於由抬為平妻的蔣氏所出的兒女。

前些日子,宮中夜宴,顏騅領著原身同蔣氏所出的二女兒顏令雲一同進了宮,結果不知怎的,後來便發生了一件大事,眾人緊接著便慌裏慌張地回了府上,顏騅更是滿臉怒氣。

這件大事具體是什麼事,眾人皆是一問三不知,不過她的貼身侍婢阿瑩倒是含糊不清地說了兩句,據說那天夜宴,待到眾人酒興將消,夜宴即散時,原身衣冠不整地同聖上躺在了同一張床上,還被太後等人撞見了,更具體地,便不知了。

次日清晨,太後娘娘便下了旨,說顏家大小姐溫婉純良,恭謹淑慎,特賜以冊寶,立為皇後。

這消息一出,滿朝文武皆驚,且不說這聖上心儀喻家大小姐喻婉容人盡皆知,更是願為了她一人空置後宮,又如何肯立旁的女子為後。

再者,這顏令姝性子驕縱是出了名的,但她容顏姝色,又著實令不少世家公子心動,她剛及笄那會兒,也有不少人踏破顏府門檻求親,結果無一例外,全被她陰陽怪氣地譏諷了一番,有些甚至被她氣得仰倒,自此再無人敢上門求親。

似她這般的女子,又如何能當此殊榮,母儀天下?

可再轉念一想,事情如何,人如何,暫且不論,聖上既然肯立後了,那總該也會為這皇嗣多加考量一番,倒是暗中安了不少朝臣的心。

對於這些顏令姝倒沒有想得太過透徹,因為當下有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需要她率先應對。

原書上說,身為男二的顧懷瑾對女主喻婉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情深至此,心裏眼裏也再容不下旁人,即便是被迫立的皇後顏氏,也沒有得他正眼看過。

後來顧懷瑾因對喻婉容愛而不得,日日傷懷,無心朝政,最後甚至黑化將她給囚了起來,導致原書男主造反,而這積貧積弱的晉朝也最終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