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令姝馬不停蹄地到了明正殿,杜海瞧見她來,趕忙上前行禮,麵白無須的臉上有幾分諂媚。
“奴才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他笑得溫和,態度也極為恭謹。
顏令姝往緊閉著的殿門瞟了一眼,便將視線收回,落在眼前的杜海身上,抬手虛扶了扶,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公公請起,不必如此多禮。”
這杜海瞧著年紀倒不大,約莫也就二十來歲,生得雖不算俊,倒也還算清秀,乍一眼瞧去,倒還算溫和,不是那種一眼便讓人覺得懼怕的,隻是他這般年紀就爬到了如今這個地位,想來也不簡單。
杜海遂起了身,笑道:“娘娘可是來尋皇上的?”
“嗯。”顏令姝點了點頭,“公公,皇上如今可有閑暇?”
“皇上閑著倒是閑著,隻是……”杜海微弓著腰看她,有些欲言又止。
顏令姝彎了彎眉,“公公但說無妨。”
杜海回頭朝身後的明正殿瞄了一眼,無奈歎了聲氣,這才朝顏令姝拱了拱手,“娘娘,實不相瞞,皇上自昨夜到現在,便一直未出過這明正殿,就連宮女進去送膳食,也被他一並轟了出來。”
他說這些時,臉上掛滿了憂心和焦慮。
顏令姝聞言,也不禁蹙起了眉,神色有些凝重,“也就是說,皇上自昨夜到現在滴米未進?”
杜海點了點頭。
“這如何能行?這般下去豈不是要熬壞了自己的身子?”顏令姝搓了搓手中的手帕,眉目也染上了焦急,然而她心中卻是在想著,看來這顧懷瑾昨夜出宮去見喻婉容,受了不少打擊啊。
這倒是了,她記得原書寫過,隻要顧懷瑾去見了喻婉容,遭到喻婉容無情拒絕或者瞧見喻婉容同原書男主親昵,回來之後都會備受打擊,便會把自己鎖在殿裏,誰也不見。
“奴才也擔心皇上的身子,可皇上哪裏能聽奴才的勸!”
顏令姝站在殿外踟躕了一會兒,想起太後與她說的,該退時退,該進時也得進,便不再猶豫,朝杜海道:“勞煩公公讓本宮進去瞧瞧,本宮實在是放心不下皇上的身子。”言語間頗為誠懇。
杜海臉上有些為難:“這……”
“公公盡可放心,若是皇上怪罪下來,都有本宮攬著,不會牽連公公。”
杜海暗自思索了一瞬,便定了主意,當即笑道:“娘娘說的哪裏話,奴才也憂心皇上的身子,娘娘若是能進去照看一番,奴才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多謝公公了。”顏令姝看著他,臉上笑意多了幾分感激。
不再多言,從身旁的宮女手中接過食盒,獨自一人便進了這明正殿。
方一踏入殿中,顏令姝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往殿中打量了一番,沒有瞧見顧懷瑾的身影。
這倒是她頭一回來此處。
明正殿十分寬敞,布局對稱,雕梁畫棟,精致又精巧。
她朝左邊挪了幾步,往裏頭看了一眼,隻見裏頭陳置了個大大的書案,想來應是顧懷瑾處理朝政的地方。
如此一來,那右邊便是他的安寢之處了,沒再多想,顏令姝隨即抬腳往右側走去。
如今整個明正殿門窗緊閉,即便是白日,可仍舊顯得有些昏暗,連帶著讓人也覺得壓抑起來。
越往裏走進,那股酒味也變得愈發濃厚,顏令姝不喜歡這股味道,不禁皺緊了眉頭。
再往裏走進,便見地上散落了不少酒瓶,著實淩亂。
順著酒瓶往上看去,隻見顧懷瑾正靠在床沿上,坐在一堆酒瓶的中央,滿臉酡紅,衣冠不整,頭發淩亂,渾身上下散發著頹靡的氣息。
顏令姝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好似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中,絲毫沒有發現顏令姝的到來。
顏令姝在原地沉默地站了會兒,臉上寫滿了嫌棄,這裏的酒味太濃,她當真不喜歡。
頓了片刻,終還是無奈地吐了口濁氣,隨後朝他走去。
穿過滿地狼藉,來到顧懷瑾身邊,隨即將食盒放到了一旁,又見他拎起一個白玉酒瓶,企圖繼續喝酒,索性伸出手去,握住酒瓶,製住他的動作。
顧懷瑾正麻木地重複著這個動作,他如今已然醉了,所以思緒轉得極慢。
手中動作被製住,他頓了片刻,這才愣愣地垂眸看去。眼前視線有些模糊,但他卻能清晰地察覺到,正有一隻纖細的玉手搭在了他的酒瓶上,不讓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