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令姝拉著顧懷瑾到了距離較近的鳳鳴宮,差人去將他的衣物送來,想快些將他額頭上的傷處理一下。

顧懷瑾這會子倒還算聽話,也沒有反抗她的安排,大抵是顧念她方才在他同太後之間周旋吧。

彼時顧懷瑾正坐在一旁的軟塌上,顏令姝湊在了他跟前,準備給他上藥。

顏令姝看著他額頭上鼓起來的大包,上頭的血跡已然幹涸,輕輕擦拭幹淨,又從一旁取了創傷藥來,將粉末倒出,輕輕敷在了他的額頭上。

她同他靠得極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有些癢。

他稍稍抬了抬眸,她精致白皙的麵容便赫然映入了他的眼簾,她的睫毛卷翹而纖長,不時輕輕地顫動著,她的神態極為專注,動作輕柔,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將他弄疼。

早先顧懷瑾過了段自如不受支配的日子,之後收到底下人傳來有關喻婉容的消息,他便知曉了接下來的時日,想必他不會過得輕鬆,又得“靈魂分離”,清醒地看著他不受控地去做那些荒唐之事。

就在剛才同太後爭執時,他雖然心中悲痛,但大抵已經麻木了,因而並沒有抱有太多期望,甚至內心還在暗暗嘲諷,他倒是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還要讓他繼續做些什麼無腦之事。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顏令姝竟然會突然闖進來,而後又莫名其妙地胡亂掰扯一通,在他同太後之間斡旋。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事態應該不是這樣發展的,而顏令姝也不該突然出現的,她甚至,不應該插手進來。

但為何事情便發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呢?

顧懷瑾不明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就如同他不相信顏令姝不會有所圖謀一般。

他在深宮中長大,見慣了陰謀詭計,詭譎爭鬥,所以他並不相信會有人別無所求,獨獨對一個人好,再說了,據他所知,顏令姝在閨中之時便

“皇上,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這幾日皇上還是要多加注意額頭這裏,不要碰水,及時換藥。”

他的思緒突然被打斷,目光再次聚焦到眼前的人身上,臉色不自覺地沉了沉。

“朕知道了。”聲音也變得更加冷淡,他的態度又仿佛變得愈發疏離。

顏令姝見狀,心中遂起了幾分疑惑,這皇帝倒也是奇怪,說變臉就變臉,明明方才不還挺好的嘛!

顏令姝想不通,便懶得想,隻將他歸咎於帝王的性情多變。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並不十分在意,雖說她要攻略他,但也不意味著她必須時時刻刻都得琢磨他的心情。

顏令姝將一旁的創傷藥收好,想了想,還是同顧懷瑾道:“臣妾知曉皇上想出宮去見喻小姐,可如今皇上額頭有傷,恐不太方便出宮,不若過幾天,待傷口好得差不多再出去,您看如何?”

顧懷瑾聞言,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幽幽地覷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你今日為何要幫朕?”

顏令姝似是早便猜到了他會這般問,想也沒想,便眯了眯眼笑道:“臣妾說過了,臣妾敬仰皇上,隻盼著皇上能過得舒心安樂,隻要是皇上想做的事,臣妾都不會橫加阻攔。”

顧懷瑾聞言,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似是完全不理解她為何會這樣:“你不覺得委屈?”

“不委屈呀!”顏令姝臉上笑意未減,聲音也顯得有些輕快。

顧懷瑾往下掃了一眼她緊緊糾著的雙手,這倒是更顯得她在故作輕鬆了。

“皇上開心便好。”

顧懷瑾沒有說話,心中更為疑惑,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眼前這人了,似她這般演技,可是完全不啻於朝堂上那些滿腹心計的大臣,如果沒有古峙告訴他的那件事,縱使他仍舊對她存疑,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拜倒於她的甜言蜜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