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麼激動,精神狀態是那麼亢奮,以至於周毅眼眶泛潮,喚了一聲“傅董”,卻是再也說不下去話了。
傅寒聲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我覺得我的生命完整了,我再也不奢求別的了,我以後隻守著我的太太,過最安穩的日子,她不高興,我就想方設法的哄她開心;她有壞情緒,我就讓著她。我應該讓著她,她是我小妻子,我比她大了整整十歲,她以前過得太苦,我要百倍千倍的對她好。但一日日婚姻生活下來,隻會讓我越發淪陷,我嫉妒她心裏那個人,我會憤怒,會發脾氣,但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我怎麼舍得傷害她?”
說到這裏,他極輕極輕的說:“我連凶她一句,都要再三斟酌,我把她捧在手裏,小心翼翼的護著,但方之涵卻毀了她——”
最後這一句出口,傅寒聲咬牙切齒,那是恨到了極點。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怪她不聽話,怪我為什麼要去澳洲。我把事業做得再大又有什麼用,又有什麼用?我砸再多的錢也換不回3月5日。”
“她是我太太,是我一輩子的太太,我隻是心裏生了病,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治愈,我還要和她過一輩子呢!”
南京到了下午三點,陽光穿過舷窗照在蕭瀟的臉上,這樣的陽光總是會在不期然間讓人覺得異常溫暖。
溫暖?
蕭瀟睫毛顫動了一下,靠窗位置坐著一位都市麗人,年齡不明,成熟漂亮,她似是覺得蕭瀟眼熟,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蕭瀟,蕭瀟戴上了眼罩。
這趟飛行,雖然不過數小時,但她需要補眠,她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自出事後就再也未曾休息過,她雖什麼也不說,但她心裏很清楚,她需要睡覺,哪怕這樣的睡眠隻有數小時。
身旁女子叫蘇暖,是C市一家上市公司的投資顧問,C市是金融大市,像蘇暖這樣的女子在C市比比皆是,言談矜持,舉止禮貌。
蘇暖在機艙裏找到座位,趁著飛機尚未起飛,手機一直處於忙碌狀態,所以空乘人員聲音傳來,蘇暖掛斷手機,調到飛行模式後,方才有機會看一看身旁究竟坐著誰。所謂看,還不如說是不經意的瞥過去一眼,看個大概相貌,知道是男是女就足夠了,但身旁女子好像有點眼熟。
蘇暖多看了兩眼,但對方卻戴上了眼罩,蘇暖猜測自己的過分打量可能引起了對方的不悅,所以收回目光時頗為尷尬。
此次航班機艙和每一架飛機機艙內景相似,在座乘客或安靜看書,或低頭寫日記,或看機上電影,或百無聊賴的發著呆。
蘇暖看到的乘客,包括她在內,全都是生命流程裏的一個小小縮影,四麵八方的人,做著各種各樣的工作,帶著各自的喜悲事聚集在同一架飛機上,如此虛幻,卻又如此真實。
最真實的,是蘇暖身邊的這位女乘客,坐在靠走廊位置,靠著椅背呼吸微不可聞,似是睡著了。
對方是真的睡著了。
這時候蘇暖打量對方,無疑少了尷尬和顧忌,那女子年紀不大,嚴格的說是很年輕,穿著黑色中長款開襟毛衣,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胸前和背後,皮膚很白,連帶唇色也是淡而無光。
有光刺痛了蘇暖的眼光,她下意識避開,再轉眸看去,那道光是來自於一條白金項鏈,一枚戒指串在項鏈上,戒指周圈內嵌的碎鑽熠熠生輝。
女子素顏,衣著簡單,卻很有味道。
其實,蘇暖已經隱隱意識到了她是誰,隻是不敢確定罷了,這兩日傅寒聲的小太太鬧出驚天大醜聞,轟動了整個金融界,一天二十四小時,新聞播報焦點是傅太太,報紙焦點是傅太太,唯一的不同是,自從傅寒聲召開記者會,禁止媒體轉載,繼續刊登他太太的不雅照之後,市麵上雖然不再有相關照片流出,但網絡是神通廣大的,想要肅清哪有那麼容易?
大街小巷,各個報亭,處處可見傅太太的素顏照,此刻先不說其他城市了,就拿C市來說吧!有誰不知道傅太太長什麼模樣?
但照片和真人畢竟還是有些差別的,所以蘇暖有些遲疑。其實她的遲疑更多的是來自於內心質疑,姑且不提孰是孰非,蕭瀟婚內出~軌是否道德,就拿現在來說吧!滿城風雨,幾乎人人都在譴責辱罵蕭瀟,女子遇到這種事,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或是躲在家裏哭死了,有誰還敢無動於衷的南京、C市來回跑?
有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走廊邊,蘇暖那一眼看得散漫,也沒多想,但看到了,卻是疑雲頓生,呼吸稍滯。
走廊附近的幾排乘客也在仔細端詳那個男人,他穿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額頭上有汗,戴著口罩,壓抑著咳嗽聲。
他的手裏拿著一條薄毯,目光垂落在女子的手上,似是想查看女子的手,但因女子雙手交疊隻能作罷,他彎腰把薄毯蓋在女子身上時,蘇暖看到了他手腕上戴著的那隻表。
那塊手表的名字叫“寶珀1735”,它除了價格驚人昂貴之外,做工更是極其複雜,據說這款手表從設計到製造一共耗時六年,被譽為全世界最複雜,功能最多的全手工機械表之一。蘇暖以前看過報道,目前全球僅有三位製表大師才能製作出這麼複雜的手表,縱使富商有財力購買這款手表,也要提前至少3年預約,而製表師需要用一年半的時間才能製作出一塊這樣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