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無事一身輕。他有很多事要做,家事瑣碎,看似簡單,但經營起來,卻也頗費精力。
摩詰童年隻有一次,身為父親,他不願以後每當回憶摩詰童年時,腦海中隻剩下一片空白。
2014年,摩詰邀請他的新玩伴去家裏做客:“我爸媽很好客,我們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我也結交了很多朋友,但他們能清楚記起我每一個玩伴的名字,並且會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那他們一定是這世上最棒的父母。”
摩詰說:“當然,他們除了是這世上最棒的父母,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就是這一年,一家三口在一個國家有了較長時間停留,據說入住時間長達一年多。
花園茶房,陽光直射落地玻璃窗,傅寒聲和摩詰下軍棋,分坐桌案兩端,蕭瀟端來了一壺茶和一杯果汁,外加幾碟點心,擺放在一旁,坐在父親身邊安靜無語。
摩詰對女性的美好認知,幾乎全都來自於母親。日常話語很少,看似漠然,待人接物卻時常心存溫軟。下棋間隙,摩詰目光微移,總是能看到父親和母親緊握的手指,親密交織,糾纏不休。
那日,傅寒聲和摩詰談夢想,父子兩人不期然提起蕭瀟,傅寒聲說:“我虧欠你母親太多。”
摩詰道:“媽媽總是對我說,你對她已是最好的好。”
“還是不夠好。”傅寒聲搖頭,摸著兒子的頭,眼眸望向庭院,站在庭院和傭人晾衣服的那個女子是他的妻,穿素色長裙,赤腳踩在地上,皮膚在夏日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白光。
他和她結婚七年,細算下來,也隻是領了結婚證而已,除了婚戒之外,沒有求婚,沒有婚禮,沒有婚宴,沒有祝福,更不曾有父母出麵,他一直覺得有所虧欠。
“可以補辦婚禮,我來當花童。”摩詰說。
傅寒聲微笑,他在家裏說一口純正普通話,腔調令人心安:“不,你母親不喜歡。”並非口是心非,她是真的不喜歡。
這年夏天,C市電視台要做一檔全新節目,圍繞商界大佬展開,在受訪商人名單裏,傅寒聲排列第一,其妻蕭瀟位居第二。
數年前,江安琪已有獨立製作節目的打算,並嫁給了一位節目導演,育有一女,孩子一歲多,每天醒來,“媽媽”、“媽媽”,一聲接一聲的叫,叫得江安琪心裏跟灌了蜜一樣甜。
她在炎夏懷揣著一份緊張和釋然,和攝影師訂下飛往加拿大的航班。她是厚著臉皮,通過周毅聯係上傅寒聲的,原本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傅寒聲已經淡出公眾視野很久,處事低調,再說製作人還是她……令江安琪沒想到的是,傅寒聲竟答應接受采訪。
電話裏,秘書對江安琪說:“江小姐,我們傅董四天後有一個婚宴要出席,所以節目組如果要采訪的話,還請趕在婚宴之前。”
時間有些急。
炎夏午後,江安琪準時出現在一家茶店,傅寒聲在附近和幾位商友吃飯,而她在長時間飛行之後,很適合坐在這裏叫一壺濃茶,提提神,如果能放鬆心神卻是再好不過了。
多年沒有麵對麵相處,就連隨行攝像都緊張不已,更何況是江安琪了。喝了幾杯茶,她去了一趟洗手間,用涼水洗麵,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
幾分鍾後,他姍姍來遲,她屏住呼吸站起來迎他。傅寒聲穿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黑色休閑皮鞋,是在C市時最日常的高管裝束,身形高大挺拔,眉眼輪廓清俊銳利。
“抱歉,飯局耽擱。”他大步走進來,從容握住江安琪的手,後又握住攝影師的手,對於自己的遲到,簡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