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太後竟打了這樣的算盤。
如今她既要不惜代價救出父親,便沒理由拒絕太後的提議。
隻是這一場交易,於她而言,實在太過危險。
“怎麼?你不敢?”太後見虞晚沉默,開口解釋道,“哀家當年嫁給魏王成了繼室,那時候還是雍朝,陛下是嫡長子,並非哀家所出。如今太上皇早已歸天,哀家與陛下終歸是日漸生疏,他是如何想哀家的,哀家也不知,隻能憑你來知曉了。”
虞晚明顯有所遲疑,過了半響,她緩緩跪下道:“臣女自知蠢笨,恐損害了太後娘娘的大計。”
太後聽罷,隻是一笑置之:“你若是個蠢笨的,那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虞晚悄然捏緊衣袖下的十指,心中思緒萬千,最終她輕啟了朱唇,定定問道:“事成之後,太後娘娘會殺了臣女麼?”
“傻孩子。”太後自是看出了虞晚的緊張,從主位上起身,走到虞晚麵前,親自把她扶了起來,“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怎忍心殺你?你若是不放心,便立一張字據,再蓋上哀家的金印,如何?”
虞晚微抬了頭,隻見太後的眼中溢滿心疼,似乎是真心疼愛自己。
她心裏卻清楚得很,太後雖是她生母的親姐姐,可太後早先年便嫁給了魏王,過去十幾年來,連和自己見一麵都不曾。
說白了,兩人的關係隻是一層窗戶紙,稍有不慎,隨時都能捅破。
虞晚權衡再三,最終答道:“臣女不敢動用太後娘娘的金印,隻要得了太後娘娘這句話,臣女便安心了。”
太後立時露出一個滿意的笑:“那你這是答應進宮了?”
虞晚身後已沒了退路,唯有輕輕頷首:“……是。”
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可事到如今,她已經別無他法,隻要父親平安無事就好。
待父親出獄,他一定會為自己從中周旋,說不定還能尋得破局之法。
所謂血親,便是相互扶持。
半個時辰後,虞晚坐在出宮回府的馬車上,扶著額頭,閉目歇息。
蘭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姑娘,您怎能答應太後呢?姑娘都說了將來國公爺會幫助太後,她卻還要求您進宮,這明顯是獅子大開口1
虞晚睜開雙眼,解釋道:“太後背靠程氏一族,當年既能幫助魏氏問鼎天下,便不缺精兵強將。”
程氏一族也是虞晚的外祖家,隻是較少來往,他們缺的是安插在新帝身邊的眼線。
蘭芷紅著眼眶道:“可是姑娘……您要嫁的是新帝啊1
虞晚輕輕勾唇:“進宮去白吃白住,還能享榮華富貴,有何不好?”
蘭芷一噎,終於明白自家姑娘心意已決,她再多說也是無用。
左右太後已經答應姑娘,先保住國公爺的性命,待姑娘將來進宮之日,便是國公爺出獄之時。
二人到時能見上一麵,興許國公爺還能為姑娘想想法子。
等馬車到了衛國公府,虞晚方才走進府內第二道門,便見門口那兩名小廝賠笑道:“二姑娘回來了,您說您這出府也不打聲招呼,二夫人方才發了話,叫您去宋婆子那兒重新學一番規矩。”
蘭芷一聽這話就來氣,國公爺還在府裏時,便準了姑娘自行離府,那時候二夫人還在討好巴結姑娘呢!哪像今日這般猖狂,連出個門都不準了!
虞晚冷冷勾唇:“我還當是什麼事兒,如今連阿貓阿狗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小廝們不敢接話,一時僵立在原地。
前方卻是傳來一聲:“二姑娘好大的口氣1
虞晚抬眼看去,隻見宋婆子抬起她肥胖的腿腳,邁過門檻走了過來,身後還跟了好幾名五大三粗的婆子。虞晚見了,隻似笑非笑地說了聲:“宋婆子,主仆有上下之別,我看你才該好好學規矩。”
宋婆子氣得身子一抖,指著虞晚的鼻子就罵道:“你個小蹄子,老娘今日奉二夫人之命,特地來教訓你!還不趕快跪下1
蘭芷立即護在虞晚身前,怒道:“宋婆子,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休要欺人太甚1
“老娘今日還就欺負你家主子了,看你能怎麼著1
宋婆子冷笑兩聲,招呼身後的婆子們一擁而上,卻不料虞晚緩緩側身,朝身後剛好被擋在門外的兩位宮中嬤嬤道:“讓嬤嬤們見笑了,家仆不懂規矩,到底比不得宮裏。”
話落,兩道威嚴的人影走了出來,氣勢一下子壓過了那些婆子。
太後派來的其中一位嬤嬤冷聲道:“放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