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在父親的院子前靜默許久,最終還是沒進去。
她尚不清楚父親為何對她態度突變。
回雪筱閣的路上,虞晚左思右想,終於察覺到一絲端倪。
父親興許不想讓她進宮,可如今事成定局,哪怕虞晚不想,太後那邊也不會答應的。
事實上確實如此,太後手握朝堂一半權勢,消息自然靈通,她得知聖旨已下,又光明正大地親自指派了兩名教引嬤嬤去衛國公府。
新帝行事無常,隻給了虞晚三日時間準備。
幸好太後有先見之明,料到新帝這是故意坑虞晚,是以提前數日便讓之前的兩位嬤嬤教虞晚宮中規矩,如今恰好來得及。
翌日,虞晚特意趕早兒起了,她又出現在父親的院門前,此時跟宮中嬤嬤學規矩的時辰還未到。
“二姑娘,國公爺身子抱恙,怕是不方便見您。”門口的小廝進去通傳後,出來時滿臉歉意道。
虞晚頓了頓,想起先前丫鬟們的稟報,她還是沒忍住開口道:“父親昨晚還見了衛國公府的管家和下人們,怎今日一大早便生了病?”
小廝聽後滿臉尷尬,隻能道:“這是國公爺的意思,小的們也沒法兒違背,還望姑娘見諒。”
虞晚靜默了一會兒,最終在門口淡淡道:“既是父親不便見我,那我便先回了。”
雲袖擔憂地望了眼姑娘。
到了晚間,虞晚發覺今日的糕點不錯,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她卻沒全部用完,而是對著丫鬟道:“吩咐廚房,給父親那兒也送些去。”
丫鬟應了,連忙小跑著去了姑娘專用的廚房。
衛國公看著麵前出現的幾碟糕點,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突然,他猛地起身,將糕點都掀翻在地。
終於到了虞晚進宮這一日。衛國公除了回來那趟,依舊一次都未與虞晚見過麵。
雲袖替自家姑娘梳妝打扮,見虞晚的麵色有些許蒼白,她一邊為姑娘上妝,一邊小心伺候道:“姑娘別太憂心了,國公爺興許是舍不得您入宮,思慮過重,這才一直不出麵。”
虞晚凝眉,卻是不說話。
她比雲袖還了解父親,又怎會察覺不到衛國公對她的變化。早知父親對她入宮之事如此排斥,虞晚當初也不會一口答應太後了。
可如今早已沒了回頭路,她也隻能進宮,做一個勞什子的答應。
宮中派來的轎子辰時就到了,據說隻有小小的一頂,簡潔素雅得很,就那般候在衛國公府門口。
虞晚梳妝打扮完畢,又去看了一趟蘭芷,吩咐她在衛國公府好好養傷。
隨即虞晚由雲袖扶著,一路走到衛國公府門口,身邊也沒帶什麼排常她今日穿著條百蝶穿花的雪緞馬麵裙,端莊大氣又不失嫵媚,指尖剛剛碰觸到那馬車的簾子,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晚兒。”
虞晚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一時驚訝,隨即滿臉欣喜地回頭,望著門口那道身材高大的人影:“父親。”
近處一瞧,虞晚果然發現,衛國公的臉色不太好看,想來父親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入宮。
衛國公沉著一張臉,瞧了眼接虞晚入宮的太監,他絲毫未顧及虞晚的麵子,張口便是斥責:“當初你要入宮,為何不與為父商量?”
虞晚愣了瞬,心中的喜悅蕩然無存,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下來。
衛國公上前一步,繼續沉聲道:“為父在獄中身患鼠疫,你倒好,一心隻求榮華富貴,這深宮就那般令你心馳神往?讓你連父親都不要了,一心投奔別人……?”
虞晚聽後,身形晃了晃,幸好有雲袖在旁邊扶著,倒是不太明顯。
她紅唇微啟,張了張口,竟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父親看不出她的心思麼?她費盡心思進宮,就是為了他口中的榮華富貴?
旁邊太監見此一幕,也有些驚愕。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等情況,臨入宮了,父親把女兒當眾訓了一頓。
虞晚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開口解釋道:“父親,晚兒為何進宮,您問太後便明白了。時辰不早了,晚兒先行一步。”
衛國公卻不肯罷休,他近乎粗暴地將虞晚扯了過去,差點沒把虞晚今日的衣裳扯壞。
雲袖驚了一驚,上前想要護住自家姑娘,沒成想一腳踩在了衛國公的靴上。
衛國公大怒,想也未想,還以為是虞晚怒而踩了他,竟是給了虞晚重重的一巴掌:“不孝女1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虞晚捂著半邊臉頰,麵龐微微偏到一邊,隻覺臉上火辣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