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蒙蒙亮之際,虞晚在魏昀懷中醒了過來, 腦袋正枕著他線條流暢的小臂。
她發覺自個兒不在悠雨軒,周圍陳設富麗堂皇卻透著一股子陌生,隻能推測她現在是處於宮裏某處精致的殿內。
頭頂傳來低沉醇厚的帝王聲音:“酒醒了?”
虞晚抬頭看去,隻見魏昀一雙漆黑的眸子正盯著自己,映著晨曦微光下,仿佛一汪看不見的深潭。
昨晚酒後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了,虞晚甚至不知為何會身處此地,便抿了抿唇問道:“陛下,這裏是哪兒?”
“瓊台殿內。”魏昀見她醒了,隻覺半身酸麻, 卻依舊未有抽出手臂的打算。
這兒的陳設都是宮中頂級配置, 有不少奢華的器物是前朝留下的, 但魏昀平常不會來這兒。
昨晚虞晚哭著說完了那些話, 隨即便不省人事了,魏昀生怕驚醒她, 遂就近在這處宮殿讓二人一同歇下。
虞晚快速眨了眨美眸, 待要仔細回憶昨晚,隻覺一陣頭痛襲來,索性便不想了。她望著近在咫尺的陛下,低下頭在魏昀懷中輕輕蹭了蹭, 雙臂環住他精瘦的腰身。
魏昀胸膛前被她弄得一陣癢, 他想起派人去查壽康宮的事兒, 他墨眸微暗地注視著虞晚。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朕?”
新帝這話,瞬時把虞晚從懵懂困倦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她心弦緊繃,不敢抬頭看新帝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隻把頭埋在新帝懷內亂蹭,含糊不清地說道:“嬪妾還能有什麼事,陛下不全都知曉了麼。”
魏昀心知她這是不願說,遂輕輕托住虞晚的腦袋,抽出手臂準備去上朝。
不料剛起身,他的袖子卻被人一把扯住。
虞晚三千青絲披搭在圓潤的肩頭,身著軟綢絲質的白色寢衣,淡粉菱唇微抿,楚楚可憐地抬頭望著他:“陛下。”
“何事?”魏昀回身望著她,沉聲道。
虞晚壯著膽子,上前輕輕勾了勾新帝的小指,暗示意味十足:“陛下今晚還來悠雨軒麼?”
魏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原以為她終於肯坦誠開口,怎料等來的卻是這一句。
虞晚小臉微紅地坐在那兒,收回了手,緊張地絞著手指。她都說這般明顯了,新帝不會不懂吧?
“再說。”魏昀麵不改色地丟下這句,旋即便轉身去了外室。
若非虞晚瞥見他轉身時微微泛紅的耳根和脖子,險些真要以為他不在意。她忍不住抿唇偷笑,滾回被窩裏翻來覆去樂了一會兒。
今日趕巧兒,若是在夜裏光線昏暗的時候,自個兒就看不見新帝難得害羞的模樣了。
回悠雨軒的路上,虞晚碰見了德嬪,隻見對方身後的宮女還端著一些滋補藥材,主仆二人行色匆匆。
近日德嬪打理六宮有些忙碌,說起來虞晚也許久未好好見上她一麵了。
此時陸雪菡也望見了虞晚,頓時止住步子,她忍不住彎了彎唇道:“晚兒妹妹,你這是打哪兒來?”
虞晚剛想開口,卻見陸雪菡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方連連搖頭失笑:“我知道了,你這是剛從瓊台回來。”
話落,虞晚不禁驚訝道:“雪菡姐姐如何會知曉?”
“你可真是。”陸雪菡點了點虞晚挺翹的鼻尖,輕笑著答道,“宮裏消息一向傳得快,如今何人不曉,陛下昨晚帶你去了瓊台,這可是連當初舒貴妃都沒有的待遇。”
虞晚眨了眨眼,這才發覺她好像有些孤陋寡聞:“這瓊台,一般人去不得麼?”
陸雪菡見虞晚是真不懂,唯有無奈解釋道:“陛下嫌那處地方太過奢靡,自登基以來便不許宮裏的主子去瓊台賞玩景致,怕妃嬪們染上鋪張浪費的風氣。不過正是因為這般,足以見得陛下待你是真好,昨晚都讓你宿在那兒了。”
虞晚一聽,心想雪菡姐姐同為妃嬪,若是因此動怒就不好了,便連忙笑著打圓場道:“昨晚隻是碰巧罷了,姐姐可別生妹妹的氣。”
陸雪菡知曉虞晚的用意,笑著搖了搖頭道:“姐姐向來都是盼著你好,自然不會生你氣,隻是別的主子們今早兒來請安時,那一個個說話都酸溜溜的,生怕別人看不出她們心裏嫉妒。”
虞晚想起原先請安時,每日都會碰見的那些主子,忍不住一時失笑。
隻是如今新帝早已免了她的請安,碰也碰不到那些人,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虞晚覺得新帝的安排挺好,遂不甚在意道:“那還得有勞姐姐好好安撫她們了。”
“我早上可是費了好一番口舌。”陸雪菡想起清晨那等場麵,終於知曉了女人聚在一塊兒的可怕,“好了,不與你多說了。宜嬪今早突發惡疾,據說整張臉都不能見人了,怕是時日無多,我得親自去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