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3)

太宰治笑完之後, 沒多久又收起自己的笑容。

外頭還有個小祖宗等著他呢。

他當然很清楚某人的壞脾氣是不允許任何人戲耍自己的,特別還很討厭來自大人的欺騙。

現在就是非常後悔自己的口嗨。

即使心裏覺得這孩子真好騙,他也不該隨便說出口。現在要哄, 一時半會兒是哄不好了。

深沉地思考一會兒, 抓到耗子的喜悅還是占據了上風, 太宰治決定想個辦法溜掉。

他並不想把太多的時間花在安撫五條悟身上。

看在他們之前互相幫助,相處愉快的份上,五條悟應該可以自己理解他的對吧?

五條悟把伏黑惠抱在懷裏一會兒,又嫌他礙事, 就隨手放到吧台的桌子上, 坐在太宰治先前坐的位置上, 要了杯可樂。然後支著臉望著太宰治進去的門發呆。

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他的六眼甚至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輪廓,隻能根據空掉的一塊無咒力區域來確定人還在裏邊。

咒術界在逃天與咒縛?

想起對方那脆弱的身板, 他把這個荒唐且讓人不高興的猜測放到腦後,開始思考別的事情。

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最好的, 沒有一處不完美。

唯我獨尊的觀念即使是在被某個男人打敗過一次之後,也依然如此。

所以他第一次聽到別人比自己強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

哪怕是臉,他也是最最好看的。

現在一時沒有看到太宰治, 五條悟隻能回憶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對方模樣。

那人的頭發蓬鬆,因為帶著點兒卷曲而稍顯淩亂,把半張臉都藏進陰影裏, 五條悟隻能想起對方長卷濃密到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的睫毛尖尖上染著的燈光。

酒吧的光線朦朧昏黃, 將事物藏進陰影裏, 給美人也蒙上神秘的色彩, 隻把光聚焦在非重點的地方,叫人覺得閃閃發亮又看不清想看的,心底發癢。

五條悟便又努力地回想細節。

鴉色細長的眉壓得低緩,眼睛形狀很漂亮,瞳孔是深色的,第一印象會有點鏽色暗沉的感覺,但仔細想想,又是溫暖的鳶色。唇薄而少血色,沾著點清亮的酒液。

滑稽搞怪的樣子完全是偽裝的,真實氣質介於孤冷和溫柔之間,哪怕是笑著也叫人覺得他拒人於千裏之外。

大約孤冷屬於別人,溫柔屬於身邊的人。

啊……他屬於“別人”。

五條悟不太高興地發現這個事實,覺得自己打過的那麼多錢都白瞎了。

對,那個人還跟人開玩笑說,從他這裏詐騙走了一個億。

他得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瞧瞧。

太宰治一走出來就試圖先發製人:“你是來接他們走的嗎?是的話,我打電話叫人把津美紀送出來。”

然而五條悟根本沒有在意他說的什麼,隻等他出來就衝了過去,一把提起他的領子。

在其他人都以為他要打太宰治一頓的時候,他鬆開對方的領子,手往上按住對方下頜兩側和脖頸相交的位置,抬著對方的臉,摘下自己的墨鏡,挑剔而仔細地看了半天。

其他人:“……”

太宰治:?

氣氛逐漸變得古怪,他試圖出言改變局麵,卻直接被捂住了嘴。

五條悟:“你先閉嘴,說話影響氣質。”

這個家夥在網上說話尚且充滿魔性,現實裏講話肯定更能迷惑人。在他消氣之前,這個男人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要信。

太宰治:??

不管怎麼說,他已經當了很久的mafia首領,大權在握,說一不二,無人敢挑釁他的權威。

這種堪稱是冒犯的舉動和不收斂的眼神,很久沒有人敢對他有了。

盡管還是不滿二十的少年,五條悟的體格卻並不單薄,光身高就高出他半個頭去,從薄薄的襯衫底下透出的肌肉線條也叫他明白那不是光好看的。

由此造成的壓迫感叫太宰治十分不適。

年長幾分的青年微皺著眉,眼神更冷淡了兩分,透著股肅殺的冷豔。

單手就能按住他臉的少年沒有在意這點警告,而是抬著下巴,眼神巡視過他的每一寸外表。

少年的眼睛很亮,清透得似乎能看到人的靈魂裏去,再多的防備和自我封閉都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毫無作用。

被這樣對待的太宰治唇越抿越緊,看起來也越發得凶,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眼神都被嚇得有些渙散了。

他心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像五條悟這樣坦然地表現出自己的一切情緒的,連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交流,他都恨不得每句話都帶著算計和試探,小心得過分還要強裝自然。

被看穿的話,會很難堪啊……

這小孩怎麼就一點不知道體諒人呢?

因為心裏還在生氣,五條悟用的勁兒還挺大,不一會兒就給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兩道深色的指印。

注意到這點的他覺得問題不大,這還讓這張臉多了兩分人氣兒呢。

在心裏經過充滿主觀的對比之後,五條悟還是覺得自己更帥。

他放開太宰治,對著剛被織田作從吧台上抱下來放到椅子上的伏黑惠說:“你們盡說些假話,這家夥哪有我好看嘛。”

所有人:“……”

“有自信是好事。”

太宰治陰陽怪氣地開腔,被剛才的場麵搞得有點心理陰影,到底不敢再說別的,轉而將矛頭懟到酒吧老板麵前。

“老板你怎麼回事,今天居然放了兩個未成年進來,你這樣是會被舉報給警察的知道嗎?”

阪口安吾遞過來一個“你在說什麼鬼話”的眼神。

mafia報警說酒吧接待未成年,說出去不怕叫人笑話嗎?

老板對此也非常無語:“您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成年的吧?我記得——當時拒絕給您提供酒水的時候,您還拿槍指著我的頭。”

結果這會兒倒來指責他了。

太宰治早在時間還沒有倒流過之前就已經來過這裏,重新回到過去也沒有必要再遵守某種奇怪的執著,就偶爾會錯開織田作之助來這裏喝一杯,隨便跟老板聊點什麼。

被老板指指點點的某人“嘖”一聲,整理起自己被五條悟拽得淩亂的衣領。

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地重新紮好領結,撫平領口,扣好扣子,動作慢條斯理,說不出的優雅。

五條悟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了他指尖的動作,注意到翻領上那顆漂亮的藍寶石,覺得很像自己眼睛的顏色,產生了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情緒。

不行,還是他更好看。

太宰治整理完儀態,直接往外走。

在朋友麵前出醜,這裏他是一刻都不能呆了。

五條悟跟在他的身後也出去了,頭都沒有回一下。

被落下的伏黑惠:???

在被玉犬咬了褲腿之後,五條悟終於想起來還有個惠惠的存在,進來提起小孩就放到玉犬身上讓玉犬背著走,自己又快步走出去。

伏黑惠:……他是多餘的,對嗎?

太宰治靠著牆緩了會兒,終於從那種被人看透的恐慌中走出來。也難過地明白不把五條悟安撫住,他是沒法脫身的。

歎了口氣,他問靠在另外一邊檢查自己墨鏡的五條悟:“您有什麼事嗎?”

五條悟覺得看不見太宰治不是眼鏡的問題,是太宰治的問題,他幹脆把墨鏡塞進襯衫口袋,氣勢十足地用算賬的口吻說:“先解釋下你說從我這裏騙了一億的事情。”

“跟朋友開玩笑而已,您也是清楚的,那筆錢是用來撫養和保護惠君以及津美紀的。”

“你讓小孩子進酒吧找你,我給你打錢是讓你這麼照顧他的嗎?你這簡直就是在教壞小孩子。”五條悟的語氣十分嚴厲,似乎覺得太宰治犯了大錯。

他其實並沒有覺得這樣不好。

隻是在和人過不去,想叫某人覺得理虧和對他感到愧疚。

然而太宰治從不知道愧疚為何物,當即把鍋丟回去:“我可沒有帶著他進去。他自己無視了外麵的標識跑到酒吧裏麵來的,要說教壞,也是您教壞了他。”

伏黑惠:“……”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吐槽:“我爸媽都沒有像你們這樣因為我的教育問題爭論過。”

兩個人一下子都安靜了。

太宰治:“五條先生還是早點把惠君接回去吧,別耽誤他學習。”

五條悟:“沒空,就叫他在橫濱念書唄,我看這裏挺好的,都沒有咒術師活動。”

“可是我也很忙。不如錢退給你,你找別人接手吧。”

“我拒絕。”

太宰治現在就是非常後悔。

當時幹什麼要答應替對方照顧一段時間的孩子,就五條悟這個態度,顯然是打算讓伏黑姐弟長留橫濱的。

他並不想跟這家夥在現實中有太多交集。

會被迫害的。

他剛剛就被迫害了。

而且一旦牽扯到現實,就會有很多事情變得複雜,不無超出他控製的可能。

綜上所述,伏黑惠這小海膽現在對他來說確實很紮手。

太宰治緩和了語氣,試圖跟人講道理:“橫濱也很危險的,時常發生異能者戰鬥,最近還有組織進來跟其他組織對戰。而且我也確實很忙,沒有精力照顧他們……”

然而五條悟的胡攪蠻纏超出了他的預料:“我不聽,你已經答應過我了,就應該做到。如果你要拋棄他們姐弟倆不管的話,我就抱著他們一直跟在你後邊。”

太宰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當場窒息。

不光mafia首領英明神武讓人膽顫的形象會被完全破壞,手底下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肯定也會像是看拋妻棄子的渣男一樣。

現在去死一死讓時光倒流還來得及嗎?

在考慮到五條悟無限擋槍子,單手打一群的實力之後,太宰治放棄了這個選項,隱忍地說:“我明白了,我會讓人好好照顧他們的。明天就給惠君和津美紀選新學校。”

又一次取得大勝利的某人滿意地笑了,抱著孩子去買街邊的可麗餅,自己一個孩子一個,三兩口吃完自己的,再自然地拿走伏黑惠手裏的可麗餅慢慢吃。

伏黑惠:“……”

要忍耐。

這家夥也就呆這麼一會兒。

等五條悟走了,他就可以回那棟特別高的樓裏,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還沒有人搶。

太宰治敷衍地帶著人逛了一會兒紅磚倉庫,終於等到牽著津美紀過來的尾崎紅葉。

尾崎紅葉站在距離他們十米的位置,直愣愣地站著,一時間竟然不敢靠近。

要不是這三個人的外表都相當有辨識度,她都要以為是自己認錯了。

沒有繃帶纏左眼沒有紅圍巾沒有黑大衣的首領手裏提著好幾袋點心,旁邊站著一個拎著孩子的漂亮男人,跟對方萬分和諧地逛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