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數十個時辰的長途跋涉之後,確定周圍再無危險逼近,霍風再也走不動了,底盤一軟,整個人都倒在了沙漠上,眼裏爬滿血絲,倒映著白色的閃電,神智渙散開來,忽然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女人連忙連滾帶爬爬到他身邊,才剛開口,就喑啞的不成調子,期期艾艾的叫喚:“大叔,大叔……”
一路上疲於奔命,霍風緊緊拽著她的手,不曾有一刻鬆懈,剛才倒下去的瞬間,也連帶女人順勢滾到一旁,想是將力氣都花在了牽著她的那隻手上。
霍風緊皺眉頭,嘴唇皸裂開來,紅黑色的血跡附著在嘴皮的裂縫中,五六個血口子排列著,咋一看去可怖異常。
“血……血……”霍風迷糊之中,出於本能的說著一個字,舌苔幹燥得發白。
“水?”女人俯下身聽他說話,以為霍風意識模糊說錯了,隨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是開了細細的口子,稍微動動嘴皮子,便能感覺到嘴唇在開裂,新的血液在往外流,雪白的手臂多處也已皸裂起皮,粗糙至極。
自己也需要水啊,可,去哪裏找水呢?她暫時顧不上這些,隻緊張地看著半醒半睡的霍風。
一路上她都隻是盲目的跟著霍風跑,連他的背影都看得恍惚不清,現在終於可以看看這個人長什麼樣了。
霍風本就飽經風霜的臉上經過風沙的拍打和白日烈陽的灼烤,更增添了一抹滄桑感,整個的像一塊風幹的老臘肉,早已不複昔日的意氣風發,除了五官端正之外,實在找不出一絲賞心悅目的地方來。
但是,女人一眼就記住了他的樣子,至少跟那些沙盜比起來,要順眼許多。
也許……男人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好色鬼吧……
她僥幸地想著,不由得鼓起勇氣,從霍風腰間取下鋼刀,放在手腕上,咬住下唇,閉上眼睛,橫下心來,用力一割。
“嘶……”她痛呼一聲,旋即噤聲,唯恐霍風聽到,她睜開眼睛,看著手腕上一片汩汩冒出的血紅,連忙放到霍風嘴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血灌進霍風幹涸是嘴裏,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怪響。
感覺到滿口的血腥味,霍風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雙手下意識抓住女人的手,居然毫不排斥地吸吮起來,如飲甘露,欲罷不能。
女人隻當他饑渴難耐,便忍著疼痛任他吸吮,漸漸地,手腕處隻剩下酥麻的感覺,而昏迷中的霍風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吮吸逐漸變成啃咬,一口利牙刺破了她的肌膚。
“啊!”女人尖叫一聲,疼痛難忍,奮力奪回手來,定睛一看,隻見傷口外翻,已經不能流血了,隻露出裏麵紫紅色的肉,手腕處凹下去了一圈,看去實在觸目驚心,似被榨幹了血液。
女人嚇得魂不附體,胡亂抓了把沙土覆蓋在手腕上,這才失去精神主力般,癱軟在沙地上,身體無比空乏。
身邊的霍風依舊昏迷,嘴裏卻不斷咂吧著,仿佛還想吸血解渴。
女人竭力歎了口氣,神智亦開始渙散,接下來誰也不知道會怎樣,也許就隻是昏過去而已,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被風沙掩埋,窒息而亡,又或者被那些身高體大的蛇魁追上咬死,再或者,脫水而死……
她用僅存的一點思緒想著,最後能確定的是,身邊的這個男人一定會比自己活得長,想到這,她笑了笑,神智亦開始渙散,昏昏沉沉,欲生欲死。
就在眼底最後一縷電光變暗之前,她看到遠方的天際飛過來一個模糊的黑影,正極速往自己這邊趕來,行動快如鬼魅,沒在沙地上留下影子。
她茫然一驚,是死神來索命了麼?又想那隻是臨死的幻覺,便合上眼睛不再看。
那黑影閃電般衝到兩人跟前,原來隻是一張黑色的鬥篷,鬥篷裏裹著團漆黑的煙霧,兩隻血紅色的眼睛掠過女人,隨後落到霍風臉上。
“主人!”
煙霧裏傳出一句粗啞的叫喚,隨即張開鬥篷為霍風擋住風沙,又連續叫了幾聲,見霍風都沒反應,似是急了,從煙霧裏伸出一隻細長如獸的爪子,往霍風眉心用力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