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以芙在一家酒館門口找到了遍體鱗傷的郭旭,酒館打烊了,他便自己抱著酒蹲在路邊喝得酩酊大醉,袍裳都被揍破了。
以芙衝上去扇了他一耳光,怒道:“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
因為姒黎擔心讓她出來尋郭旭,沒能及時在身邊保護好,姒黎才被雨師妾傷成那樣。
他倒在這為情買醉,孩子也不管了,真是窩囊。
郭旭任由她打罵不言語,隻是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裏灌酒。
情緒的盡頭不是發泄,是沉默。
他的確窩囊,窩囊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走運一次也沒能留住心愛的人。
事到如今他還在天真的覺得如果他年少有為,如果門當戶對是否就能換個結局。他絲毫不怪溫憐為攀王室拋棄了他,當初那個義無反顧離開家與他私奔的愛人,怎麼會拋棄他呢。
但他不懂,這天下的情情愛愛啊,賤如枯草,沒有拆不散的情人,隻有不到位的權錢。
“放過她吧,也放過你自己。”以芙突然開口說著。
許是寒冬的冷風吹醒了他,許是她的話醍醐灌頂,郭旭放下了手中的酒。
以芙又道:“靜兒在家等你。”
是啊,他還有靜兒,那是他和溫憐的孩子,是他們愛過的證明。
他終於顫顫巍巍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裏。
姒黎已經轉醒了,身體也已恢複,那雨師妾好歹是妖仙,若不是帝隱用神力溫養,恐怕姒黎早已魂飛魄散。
而帝隱因為昨日與帝俊抗衡時神力耗損大半,好不容易被玉子媯緩過來,卻又因替姒黎療傷徹底耗盡了神力。
他必須回天上靜養一陣子。
他騙姒黎說要回去找師父一趟,托玉子媯好生照顧她,強撐著不讓她看出自己的虛弱,直到遁入天上才暈倒在雲裏。
旭日宮中,羲和與帝俊大吵一架,向來溫柔的羲和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
“好了好了,我忘了隱兒在下界受天道束縛神力會削弱,一時不注意才下手重了。”
看兒子躺在塑神台上昏迷不醒,帝俊也是一臉懊悔,摟住羲和溫聲哄著,“別氣了,我的夫人,都怪我。”
“相公此番確實欠妥,若隱兒有個三長兩短,你如何跟神祖交待。”嫦羲也頗為無語,幸好她今天去昆侖虛找西王母賞花,回來就發現帝隱倒在建木峰。
擔心眾神知道天帝受傷,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殺了建木峰當值的天兵天將。
“此番多虧妹妹。”羲和感激的望著嫦羲,遂又瞪了帝俊一眼,眼淚又下來了,詈道:“隱兒與阿黎乃命定的緣分,你若再為難我兒子,先把我殺了!”
“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好了好了消消氣,別哭了,我再也不敢了。”帝俊擁住她耐心哄著,他是個寵妻的,媳婦生這麼大氣,不管錯與對,哭的那分鍾就是他錯了。
父子兩這點倒是如出一轍。
不過他可沒兒子那般專情,萬把年來僅有女武神一位正妻。
帝俊何許人也,曾經的統神,萬年不老的豐神俊貌,寵起妻來一套一套的,羲和與嫦羲兩位妻子自是和睦相處,親如姐妹,不似凡人爭風吃醋。
想起還有個女兒也在戮神殿受罰,帝俊牽起嫦羲的手道:“夫人且先去陪陪瑞兒吧,我須臾就來。”
嫦羲點點頭,又安慰羲和一番,才翩翩遁去。
“好了,夫人莫氣,我已注入塑神贖,隱兒不時便可恢複。”帝俊又耐心的哄著羲和,保證道:“往後就看他們的緣分吧,我不會再幹預。”
他這次是真的妥協了,女武神這兒媳他也滿意,不然當初不會救她,雖然打傷了帝隱,可那是氣他跟自己對著幹,哪個做父親的麵對兒子長大後的叛逆不動怒呢。
況且他也吩咐摩訶指點姒黎南登,算是開小灶吧,南登是最快的歸位捷徑,否則姒黎自己瞎轉悠不知何時才能劫滿飛升。
然而南登也是最危險的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