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國宴(1 / 3)

未遲的棋藝不錯,因為容洵也喜歡下棋。她的棋便是容洵教的。

在和容桓下棋之前,她一直覺得和容洵棋風最像的是自己。後來與容桓下了幾次,她才發現原來不是。然後她想起那個關於容桓與容洵少年時的傳聞,覺得那些說當今聖上少年時與雍王感情甚好大約不都是謠傳。

“此次雍王府的事……我不會追究。”容桓看了一眼骰子,將棋子放下說著,似乎並沒有在看任何人。

“嗯。”

“嗯?”容桓手裏敲著棋子,目光卻落在未遲身上,顯然他對未遲那個“嗯”有些驚訝,“你不想再說些什麼?”

“那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從不作無用功。到你了。”未遲根本沒抬頭,隻屈指扣了扣幾案。

“有時真覺得你不像雍王府的人。”容桓笑了,實在不像裝的樣子,仿佛是真誠地在開心什麼。

未遲不明就裏,便隻當不知道。可容桓今日不知怎麼的,話格外多些,不過一盤骰子棋的功夫他絮絮說了很多有的沒的,也不顧忌諱,他甚至還談了他與雍王的那段往事,未遲知道另一個版本,步步算計的,遠不像容桓說的那麼溫和溫馨,但她隻沉默著聽。

容桓是自幼喪母,先由皇貴妃教養著,後因牽扯入一樁陳年舊案中,皇貴妃被賜死,他便轉由賢妃撫育。

那時賢妃已有一子,便是如今的雍王——容洵。賢妃不愧是賢妃,對兩個孩子皆一視同仁,如待親子。兄弟倆則相互扶持,兄友弟恭,饒是宮裏那些女人一天天的瞧著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而後在容桓七歲時曾於玉液池落水而那時年僅十歲的容洵舍生救人,更成就了賢妃的一段佳話。

從那以後先帝不僅對賢妃多加敬重,容洵也是一時風頭無二,聖寵非常。再後來容桓容洵倆個人一個文成一個武就,便都成了皇位最炙手可熱的人選,但兩人的關係一如既往的好,相輔相成。當時容桓一直是容洵的忠實支持者。

直到先帝駕崩,容桓繼位。

“……先帝時向來重文輕武的,所以我那時一直想我去征戰沙場,日後便輔佐哥哥,君臣相得,我替他守住這江河天下……我不曾肖想過皇位,但不會有人相信。到現在有時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陛下到你了。”未遲淡淡地說,仿佛什麼也沒聽見過。

容桓沉默著看了未遲很久,然後他笑起來把骰子扔在了桌上。

夜已經很深了容桓留住了硯清閣,(平日裏,容桓來硯清閣雖勤但實際留宿的隻是寥寥,因此宮中聖眷最濃的還是淑妃。)於是宮中便又多了幾盞徹夜不滅的燈。可沒人知道在硯清閣中的不過是一局棋罷了。

無論怎樣日子總是回過去的,有時未遲會覺得時間簡直像擦過樹梢的鳥兒一樣眨眼就沒了,但分明又發生了許多,比如麗嬪與純禧公主成了硯清閣的常客,比如國宴的舞終究還是練了,再比如近來容桓來的愈來愈頻繁,硯清閣一時炙手可熱起來。

七月的京城煙柳畫橋繁花似錦遊人如織,絲竹樂舞撩人,士族貴女們以輕紗覆麵,拈花回眸間秋波流轉,笑語嫣然;少年公子佩劍遊園,策馬意氣風流,口吐錦繡,胸懷壯誌。

整個京城都以自己獨有的驕傲和風雅姿態迎了國宴。不過此次國宴畢竟是萬國來朝的盛事,但凡是京城人乃至是大夏人皆與有榮焉,國宴前後一月內,市集酒樓,秦樓楚館都熱鬧了幾倍不止。

國宴定在昭陽殿,曙光投入長夜,各國外使由禦龍值的禁軍直接從鴻臚館送到了殿中。容桓也沒叫他們久等著,人到齊後不過兩刻鍾便又內官喊道:“皇帝駕至——”然後是一片稀裏嘩啦的跪拜請安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