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過渡(1 / 3)

有些事總歸不是人力可以控製的,比如傷勢爆發後,容桓的昏迷。

未遲在確定他的不省人事後,抬手屈指於唇邊吹響了一個聲如鳥鳴般的悠長口哨,清脆甚至尖銳的聲音穿透風雪。

未遲連吹了三聲後,兩個黑衣人便出現在雪洞口。他們沉默的,一個當即放下了繩索,一個則直接跳進洞中背起了容桓,提氣,順著繩索回到地麵。

是的,未遲是有辦法離開的,但帝心難測,未遲終歸不能完完全全地信任容桓,事關生死存亡,她也須得給自己一些底牌才能保持平靜地活下去。

“速至京城。”

未遲說著把一塊不起眼的,似由黑鐵鑄成的令牌交給其中一人,又從容桓身上撕下幾片衣角交給另一個,道:“去吧。”

於是各自兩人領命,在漫天風雪中策馬相背而去。未遲半扛著容桓側身,那一邊,已見一人牽了一匹看著傷痕累累,似乎是從前一日那場狼潮中幸存下來的戰馬來。未遲先將容桓抱上馬去,自己隨即上馬從後麵環住他,叫他不至於倒下去。

那天,黑衣人在無邊雪原中指了一個方向,然後未遲驅馬向前。

靖恭五年一月二日

因為風雪和戰事,拒北城內外一片肅殺。離歸越滿臉煞氣地站在未遲對麵,口氣極差。

“你最好盼著陛下盡快醒過來!”他說。

恐嚇的意思不言而喻。

北莽的補給向來不怎麼樣,在繼大夏在邊境豎壁清野之後,又遇風雪肆虐,北莽韃子的後勤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加之在離歸越這幾日近乎瘋狂,又足夠精準的自殺式攻擊下,北境大捷似乎已經指日可待了。

勝利在望理應普天同慶。

但實際上,離歸越仍然非常暴躁。他覺得自己幾乎快急瘋了。

容桓被救回來已經三日了,但同時他也已經昏迷了三日了。離歸越之前早早從北境請來的那些醫者看來看去,總歸是那幾個說法,藥吃了這麼些天也總歸是一個無濟於事。

但如果說這些隻是讓對未遲有些成見的離歸越忍不住想要遷怒未遲,那麼今日這個新請到的北地大夫所言就讓離歸越起了殺人的心思。

“陛下應是中了奇毒,且毒由口入。”那個醫者說。

容桓與未遲兩個人一起遇伏,一起失蹤,一起獲救,一個傷重一個傷輕,尚還可以用身手運氣來說事,但若一個中毒,一個安然無恙,加上未遲那又是細作又是殺手的身份,事情便不容旁人不多想了。

離歸越是想著容桓早先對自己說的,關於未遲的那些好話,顧及著陸羽的極力阻攔,才存著那麼幾分理智。

理智歸理智,可對著未遲——

一個極有可能弑君的,將造成天下大亂的女人,離歸越總有一些壓不住脾氣。

而未遲從來不算是一個多好脾氣的人。雖然她衝鋒陷陣攻城拔寨不如離歸越,但就單單殺個人,離歸越是絕比不上她的,故而,兩人相對而立,未遲也並不懼離歸越的火氣。

她冷靜地淡聲開口:

“人是我拚死就回來的,我自然不會希望他這麼死了。”

“離將軍大可不必這樣威脅我。”

未遲對離歸越的印象最初大多來源於容桓和陸羽口中。大抵是那種公私分明的人。隻是未遲似乎從無緣於這位鎮南王據說私底下的平易近人,幼稚可親,對他敬則敬矣,可說喜歡也實在談不上,故而她對離歸越的口氣實在算不上客氣,甚至可以說是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