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過了半炷香的時辰，白須白發的老人杵著拐杖巍巍顫顫地走進禦書房。
“草民張奎之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龍案後麵蕭琛汶的輕輕放下奏折，威嚴開口：“王氏令牌是你的？”
“正是。”張奎之重重頷首。
“嗬！”蕭琛汶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淺淡弧度，“朕若是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李德仁的人，你何時成了王氏的人？”
不怒而威的嗓音令人心顫。
曆經大風大浪的張奎之直直跪在金磚之中，一字一字地頓道：“草民確實李相的人，不過王氏欠草民一個人情，王氏曾經許諾，倘若草民有難，他們願助草民一臂之力。”
“哦？”蕭琛汶眼眸深深一眯，來了興致。
“傳言王氏家族王子恒不願管家，如今他獨自一人周遊列國，行蹤不定，他怎麼幫你？”
“陛下。”張奎之娓娓道來，“王氏一言九鼎，隻要草民需要，自然能找到他。”
“如今我朝內憂外患，邊境群狼環伺，若是我朝有王氏鼎力相助，必將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他說得很美好，年邁的他氣勢滂沱，蕭琛汶都不忍潑冷水。
察覺到龍案後麵的人沉默了，張奎之不由激昂出聲。
“陛下，草民的想法很簡單，王氏有女待字閨中，而且是王氏如今唯一血脈，隻要草民牽線搭橋，促成我朝與王氏聯姻。”
“以草民與王氏的交情，促成一段姻緣，斷然沒問題。”
“嗯？”
天下掉餡餅的好事，身為帝王的蕭琛汶從來不信，他深知利益交換之道。
“你許出這麼誘人的承諾，那你想得到什麼？”
“草民。”地麵上的人狠狠磕頭，“懇請陛下放了李相。”
“嗬！”
果不其然。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龍案後的人輕飄飄地起身，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動著。
“倘若你並讓朕娶到王氏之女，你該如何？”
“陛下，並非需要您娶，凡皇族中適齡的皇子，世子都可以娶，隻要任何一位娶到，那便是我朝的福氣，王氏家族必定可以助我朝開疆擴土，橫掃天下！”
“嗯。”蕭琛汶沉吟著，“不錯，倘若我朝無人娶到這位小姐，該如何？”
“如果草民無法促成王氏與皇族聯姻，草民自願下詔獄，滅九族！”抑揚頓挫的聲音響徹禦書房。
“好！”蕭琛汶爽快答應。
*
洗漱了一番，江蔚晚隨青梅去看某位王爺。
因為方便她治療，王府的人都在醫館。
而今蕭靖北也在醫館。
醫館的人隨便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住。
下了樓，剛到樓梯口，便聽到學徒們在議論。
“聽說那位秦王不行了，真沒想到這麼年輕要英年早逝了。”
“別瞎說，林大夫的醫術高超，肯定可以救活他的，再說了，不是有鬱大夫嘛！”
“是呢！鬱大夫，妙手回春，肯定可以治好秦王。”
她真的很好奇，這蕭靖北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
昨日還好端端的，今日就突然要死了。
她快步走向蕭靖北住得屋子。
屋裏屋外都是人。
床榻前圍著許多人。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擔憂之色。
林逸書在床榻前問診。
她緩步走進去，隔著老遠的距離，看到床榻上的人。
麵色蒼白的俊美男人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即便是閉上眼睛，他渾身上下依舊透著惑人的氣質。
真是妖孽呀！
連生病也還那麼好看。
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番，原以為她會恨他，當看到他憔悴，虛弱的模樣，她的心隱隱抽痛著。
明明自己非常討厭他。
討厭他的自以為是，討厭他的欺騙，討厭他的戲弄。
如今麵對昏迷的他，她卻討厭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