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的皇宮，寂靜的文華殿中明明燃燒著地龍，暖如春日，氣氛卻冷到了極致，令人顫栗。
一眾宮人如履薄冰地跪在地麵上請罪。
而龍榻上的蕭琛汶看著小安靜上的奏折，眼眉之中蘊含著怒火，熊熊烈火幾乎要噴湧而出了。
“李德仁還未進宮嗎？”陰鷙的嗓音透著殺氣。
“陛下，已經派人去請了，您稍安勿躁。”跪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之人小心翼翼地回稟他。
“請？”蕭琛汶雙眸一眯，冷厲地吐出話來，“把他押來，他也配朕請嗎？”
“是，是，奴婢馬上就去。”宮人戰戰兢兢，說話結結巴巴。
身受重傷的蕭琛汶一手緊緊捂著胸口，一手狠狠捏著文書，麵色陰戾，尖銳的目光透著殘忍。
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字眼。
王氏家族送來的文書。
文書之中要求他放了秦王妃，並且願意拿錢來買她一命。
王氏什麼時候與秦王妃熟稔了？
那李德仁提得讓坤國與王氏聯姻。
這些……
驀地想明白了什麼，蕭琛汶的臉色越發黑暗了，幾乎可以滴出黑色的墨汁來。
一時寢殿之中陰沉沉的，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迫感。
滿殿的宮人、大氣不敢喘，生怕一個不慎觸怒到陛下，他們全部下地獄！
也不知過了多久，寢殿外響起了尖細的聲音。
“李尚書到。”
寢殿之中燭火煌煌，淡紅色的光線籠罩著蕭琛汶的臉，影影綽綽，朦朧不清。
進入寢殿，寒意撲麵而來，李德仁立即察覺到眾人的異樣，心不由懸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很自信，陛下不會拿他怎麼樣！
他手中有王氏這張王牌，即便他犯了死罪，陛下也會寬宥他。
得王氏得天下。
王氏雖然沒權利，可王氏家族富可敵國的財富是天下所有帝王做夢都想擁有的。
王氏的產業遍布天下。
茶莊，酒肆、錢莊、賭場、青樓、水路運輸的船，陸路運輸的車馬都由王家掌管著。
先不說其他，就單單水路運輸就可以掌握天下不少人的生死。
若是沒有運輸，那些不能自足自給的城池，斷糧幾個月，全城百姓都要餓死。
陛下是知道王氏對天下的影響，也有撼動坤國王朝的能力。
李德仁一麵沉思著，一麵惴惴不安地走到龍榻前，躬身作揖，試探性地開口。
“陛下，萬安，不知陛下深夜召見微臣是為何事？”
“李德仁。”蕭琛汶陰惻惻地開口，目光森然，惡狠狠地瞪向他。
觸碰到皇帝懾人眼色，李德仁內心無比惶恐，幾欲要窒息了，可他依舊保持從容之態。
“微臣愚昧，還請陛下明示。”
“明示？”蕭琛汶的手越發緊地捏住文書一角，麵容扭曲起來。
“你膽敢騙朕，簡直罪不可恕！”
震怒的聲音宛若一塊巨石猛地砸到李德仁的心口，咯噔一下，他嚇得麵色蒼白，咬著起皺的唇角。
“微臣，對您忠心耿耿，從不敢誆騙陛下。”
倏然跪下，李德仁含淚叫屈。
“陛下，您不能聽小人讒言，誣陷了微臣哪！”
“住嘴！”蕭琛汶大手一揚，將手中的文書豁然丟向他，“你還有臉解釋，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嘩嘩……
幾頁宣紙散落，在空中輕飄飄地飛舞了幾圈，從李德仁臉上滑落，最後落到他的腳邊。
不明所以的李德仁連忙撿起文書來看。
還沒看清文書之中的內容，蕭琛汶猶如獅子一般的咆哮聲在他頭頂驟然響起。
“事到如今，你還敢騙朕，還振振有詞，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們把朕當什麼了，一個個的戲弄朕，當朕是三歲孩提嗎？”
“啊？”他憤然地瞪著李德仁，眼珠凸出來，有銅鈴那麼大，格外猙獰可怖。
“秦王，秦王妃把朕當猴耍，而你們一個當朕是無知孩提，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身為帝王的蕭琛汶極少失控，可這一次他卻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滿心期待著與王氏聯姻。
結果王氏向著秦王妃，而他卻像個傻子一樣的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特別是眼前這個李德仁，信誓旦旦地給他保證能讓坤國與王氏聯姻。
他信了他。
結果人家王氏打心眼裏看不上自己這位坤國的皇帝，寧願與秦王妃結交，也不願搭理他。
他派人送去了那麼多談婚的文書，王氏一概不理，當他根本在放屁！
而今為了秦王妃主動寫文書給他。
簡直可笑到了極點！
“哈哈哈……”
昂頭大笑起來，即便扯痛了傷口，蕭琛汶也仿若未覺，滿目淒涼地大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