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清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腦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覺自己被人埋到了地下,埋得很深,透不過氣,又感覺有一陣暖意襲來,這暖意似春日陽光又似夏日晚風,隱約間,他似乎聽到了說話聲,不知是誰隔著厚土在與他私語。他對時間變得毫無概念,他眼前的黑暗終究是慢慢退去,壓在他身上的厚重土壤向兩邊分開,他沉在地下的身軀也在一點點向上浮起,他發現他又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又能切實地感受到風和陽光,周白清暗暗發力,他用力睜開了眼睛,一切豁然開朗,他看到一片刺目日光,一個人站在那日頭下,衣著樸素,模樣好看,神情冷漠。
周白清猛怔住,彈坐了起來,一個名字梗在他喉嚨裏,差點喊了出來。這時陽光偏離了角度,讓他看清了麵前的人,哪有什麼冷漠好看的人站在他病床前,站在那裏的分明隻是雷敏敏罷了。她關切地按住周白清的肩膀,讓他躺下,說道:“你總算是醒了,快,快躺下。”
周白清想開口說話,嗓子卻啞著,他咳嗽起來,雷敏敏忙拿水給他喝,順手按了好幾下床頭的按鈕。周白清喝了點水後,嗓子好受了些,問道:“我睡了多久?”
雷敏敏沒立即回答他,她走到了門口往門外探頭探腦地看,對周白清打了個手勢,說:“你先等著,我去叫醫生。”
周白清又低頭喝了兩口水,他看著自己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左手,試著動了下手指,一股銳痛襲來,周白清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
“醒了啊?”
一把熟悉的聲音此時從門邊傳來,周白清抬頭看去,見到站在門口提著兩個塑料袋的廖曉白,他點了點頭。廖曉白拖著拖鞋走過來,他在邊上一張空床上坐下,解開塑料袋拿出了一盒盒飯,咬著筷子說:“你知道現在幾號了?”
周白清問他:“你送我來的醫院?”
廖曉白看他,眨了兩下眼睛,道:“不是我,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在醫院,我到的時候你還在手術室呢。”
“雷敏敏怎麼也在這裏?”
“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在了,你問她去,說不定是她送你到醫院來的。”
周白清又問道:“那幾樣東西呢,在誰那裏?”
廖曉白一頭霧水,周白清便將他追蹤那瘦子與他在巷中苦戰的事告訴了他,廖曉白聽後,嘖嘖稱奇,道:“聽那個雁來去的意思是他死了之後又重新複活?到底是什麼邪術?還有,你說你撿了他的軟劍還有什麼黑針,是吧?”
“是,你見到了嗎那幾樣東西??”
廖曉白搖頭,他從病床邊的櫃子裏拿出了一件薄外套,道:“醫生給了我們這個,說是找到你時蓋在你身上,你說的其他東西他們沒提過,我也沒見過,要不你問問雷敏敏?”
說曹操,曹操到,廖曉白話音才落,雷敏敏便走了進來,她帶著一個醫生一起進來,周白清和廖曉白看到他們進來,都不說話了,周白清攥著那外套似是陷入沉思,廖曉白吃完一盒盒飯又去拿另一盒。醫生簡單詢問了下周白清的身體感覺,從他和雷敏敏的言談中,周白清得知自己原來在醫院裏昏迷了兩天,送到醫院時整隻左手都血肉模糊,皮開肉綻不說,還傷及筋骨。
周白清聽到這裏便問那醫生:“那天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醫生道:“不是你自己打的120?救護車到時就你一個人在那裏。”
周白清記得非常清楚,那天他痛到暈厥,別說說明自己所在叫救護車來了,連號都沒能撥出就倒了。雷敏敏也表示:“我也是被人一個電話叫來醫院的,說是你出了事,讓我來醫院看看。”
周白清問道:“聽得出那個人的聲音嗎?”
雷敏敏搖頭,廖曉白道:“聽得出來啊。”
周白清和雷敏敏齊齊看向他,異口同聲問道:“是誰?”
廖曉白道:“就是豔陽天啊。”
他這麼一說,雷敏敏一拍腦門,道:“對啊!我說怎麼這麼耳熟呢!我追問他是誰,他又不說,還馬上掛了電話。”
周白清想了片刻,隨便找了個借口將醫生和雷敏敏打發走,病房裏隻剩下他和廖曉白兩人時,他急切問道:“你剛才怎麼不說是豔陽天打電話找你來的?他人在哪裏?你這幾天見到他了沒有?”
廖曉白拆開了第三份盒飯,抹了下油光發亮的嘴唇,說:“你剛才又沒問我,至於他人在哪裏我怎麼知道,我這幾天見到他了啊,我天天去看比賽,他天天都在那裏,我能不見到嗎?”
周白清抓住他:“你先別吃了!我問你,你和他說上話了嗎?東西該不會是在他那裏??”
他問得焦急,好幾次都破了音,廖曉白撇開他的手,道:“我去問過他了啊,問他怎麼知道你出事了,他不理我,你還不清楚他的脾氣?他不想理的人,不想回答的問題,我能怎麼辦?至於那些東西的事我也是剛從你這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