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七便將他尋找白雪狐狸墓地的事告訴了周白清,原來他回到江河時還真遇到有人跟蹤,還好他早有準備,到了武館就開始裝病,當晚潛出武館先是去了東北,找到了白雪狐狸舉行葬禮的殯儀館,一問之下才知道白雪狐狸和她丈夫都已火化。
“那線索豈不是斷在了這裏?”周白清問道。陳十七道:“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啊。”
原來陳十七從殯儀館出來後也以為線索就這麼斷了,可他不死心,找到了白雪狐狸的家人打探消息。
“我扮成警察去找他們商量當年那場火災的賠償事宜,說是終於找到了犯人。”
周白清道:“他們信了?”
陳十七拍著膝蓋笑:“本來是半信半疑的,結果我先給了三千塊錢說是犯人托我交給他們的,這隻是一部分,等核實了細節,定了他的罪後他還會支付剩餘的,有錢能使鬼推磨,你說是不是?”
周白清在長凳上坐下,看著陳十七道:“打聽到什麼了?”
陳十七道:“之前你我在葬禮上也都見過了白雪狐狸和她丈夫的屍體對吧?那場大火把白雪狐狸的丈夫燒得麵無全非,白雪狐狸倒是保留了全屍,她是被活活嗆死的,我們走後,家屬繼續留下來守靈,就是守靈那天晚上,發生了件怪事。”
“怪事?”
陳十七道:“那靈堂你還有印象嗎?”
周白清回憶了番,道:“就和普通的靈堂沒什麼差別啊?”
陳十七道:“是,因為那時天寒,靈堂裏又沒空調,所以之後守靈的時候,白雪狐狸的家人便把靈堂大門給關上了,那靈堂裏本就沒窗,一下就成了個密閉的空間,門關上後過了一會兒,就是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突然起了陣風。你說邪門不邪門?裝有白雪狐狸遺體的棺木重重合上,守靈的親戚都嚇了一跳,年長的就說是白雪狐狸死得有冤情要訴,不肯走,後來有個年輕的,不信這些才重新打開了棺材蓋子。”
“裏麵的屍體沒了?”
陳十七道:“不,屍體還在。”
他的眼神神秘了起來,又道:“之後我查詢了火災發生前後一周內的報紙新聞,還去公安局詢問了失蹤人口的案件,你猜怎麼樣?果真有個體型類似白雪狐狸的女人在火災發生之前的兩天失蹤了!”
周白清想了想,道:“要是白雪狐狸如今還在世上……恐怕是那時候調換了屍體。”
陳十七頷首,道:“是,之所以選在葬禮上換屍體,恐怕還是怕之前被白雪狐狸的家人看出破綻,看來袁蒼山屍體爆炸的事肯定也有人動了手腳。”
周白清道:“本應該死了的人卻都沒死,死了的人又死而複生,就好像……”
陳十七接道:“就好像幽靈。”
周白清點了點頭,又問他:“那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陳十七道:“在酒店裏說這個說那個我怕隔牆有耳,而且來這裏……”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架在河麵上的一彎拱橋,嘴邊勾起抹詭秘的微笑,對周白清道:“帶你來看幽靈。”
周白清忙壓低了聲音,問道:“白雪狐狸??”
陳十七莞爾,他指指頭頂,周白清會意地與他一道飛上了樹梢,兩人分棲在兩棵參天大樹的樹冠上,身子伏得很低,周白清盡量放慢呼吸的頻率,隻在身邊有鳥鳴聲時才吸進兩口氣。他看著陳十七,陳十七看著那拱橋,兩人靜靜等待,等到天邊最後一縷幽紫色的薄光消泯於地平線,陳十七對周白清打了個緊盯拱橋的手勢。周白清動了動下巴,他聚精會神地看著那拱橋,沒有路燈的夜晚裏那拱橋漸漸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是一點稀薄的月光照在水麵上,反射出點水光,映出那拱橋的彎拱,恐怕肉眼已經很難看出那裏有一座石橋。
半個小時過去了,顏色愈濃,周白清這日還沒怎麼吃東西,餓得有些胃疼,他暗暗壓住腹部,試著將精力全部轉移到對拱橋的監視上,他慢慢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恍惚中覺得已經過去了一整個夜晚,就在這時,一點白光在拱橋下一掠而過!陳十七望光而動,周白清亦然,恰好此時來了陣風,為他們的行動蒙上了一層最好的偽裝。兩人輕點水麵,接近了那拱橋,陳十七施展輕功,斜倚在拱橋下對隨後跟來的周白清道:“我去白雪狐狸娘家時還聽說了件怪事,聽說每隔三天他們存放白雪狐狸夫妻骨灰的公墓都會有人去送花,我就去了那公墓,拿走了那兩盒骨灰,結果當晚就被人找上了門,那人搶走了骨灰盒,我追了整整三天,我肯定她是個女的!輕功極好,好幾次都差點跟丟,昨天我也是跟到了這裏她就不見了。”
這拱橋下無依無靠,隻有緩緩流動的河水,莫非這人藏在拱橋裏麵??
周白清順著拱橋彎曲的弧度仔細摸索,陳十七看到,說道:“昨天我已經仔細檢查過,沒發現任何機關。”
周白清問道:“你確定她就是白雪狐狸?”
陳十七道:“在路上交過兩次手,我雖沒見過白雪狐狸,但那人有雙極小的手,而且她還是個瞎的。”
周白清暗自沉吟:“那剛才的白光是怎麼回事,如果她是白雪狐狸,知道有人追蹤,應該盡量隱匿身份,怎麼會還有光……”
陳十七聽到了他的低語,道:“昨天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骨灰盒被月光照到,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了那點反光……”
周白清問他:“你手機給我。”
陳十七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遞給周白清,周白清攀在拱橋上,伸長胳膊將手機拿到了月光下,一點月光照著手機屏幕,在水麵上形成了一點小小的反光,可明顯沒有方才那白光強烈,周白清不斷變化角度,轉動手腕,突然間也不知那手機在水麵上的反光照到了什麼,那白光極速放大,十足刺眼!
陳十七二話不說就跳進了水裏,周白清還拿著那手機,隻見陳十七潛入水中良久他又慢慢浮起,對周白清招了招手,說:“下來!路在這裏!”
周白清立即跳入了水中,他跟著陳十七往下潛了約莫三四米,便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點閃爍的光芒,兩人靠近那光芒,原是一點水晶,就鑲嵌在水下一處石壁上,輕觸這水晶,那石壁的門向一邊移開,陳十七和周白清順著水流遊進了石壁中,這石壁內原來是條通道,上下皆是石頭,完全找不到換氣的地方,加上水下無光,漆黑一片,周白清和陳十七又往前遊了陣,眼前這才看到了點亮光,他們頭頂的石牆斷在了亮光處,陳十七指指上麵,周白清點了下頭,兩人同時上浮,同時深吸了一口空氣。周白清抹了把臉,環視四周,他周圍共有六個排水口似的洞口,兩個被鐵閘封上,其餘四個洞口中均有亮光散出。兩人頭頂的牆壁壓得非常低,周白清就算隻稍微探出一點腦袋也會撞到頭,他與陳十七都沒說話,兩人隻用眼神交流,他們分頭往兩個沒有鐵閘的洞口遊去,周白清獨自遊了約莫十來分鍾,水位一點一點下降,逐漸隻到他腳踝的位置,他脫掉了鞋子,光腳走在地上,他感覺自己正沿著一處斜坡往高處走,越走越亮,越走越開闊,拐過兩個彎道後一張被眾多點燃的蠟燭簇擁著的白床突然映入周白清眼簾,這床上隱約還躺著個人,這張床出現得毫無預兆,而那道白影也出現得毫無預兆!這白影風一樣席卷而來,又像風一樣將周白清團團包圍,有形的攻擊不可怕,無形的風才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