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腳下,馬車便無法上去了,蘇映雪隻好下車,交代車夫在山腳下等著,自己拾階而上。這山遠看蔥鬱平緩,卻不想石階竟是這般陡峭,她一向自認體力過人,可待她爬上去,也已是氣喘籲籲。

這莫清風倒是會尋地方,藥廬居於半山腰處,兩邊飛瀑直下,水氣氤氳,掩住這紅房青瓦,背後枕著一脈綿綿青山,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隻是朱紅大門卻是緊緊閉著的。門口隨地臥著一個黑衣男子,看樣子應是前來求醫的患者。

蘇映雪走上前去,地上的男人聞聲抬起頭來,麵上驚喜的神色卻在看到蘇映雪的瞬間變成失望。

蘇映雪走到朱紅大門前,輕輕扣了幾聲,門裏沒有動靜,還要再扣,忽聽柱子後麵傳來一聲吊兒郎當的嗤笑:“再敲莫清風也不會救你。他可沒有什麼醫者父母心的好心腸。”

方才倒沒注意,這柱子後麵竟也靠著個人,莫清風醫術多高,那見死不救的名聲就有多響,是以,她猶豫這麼久才來求他,當即冷聲回道:“不勞閣下操心。”

眼前一閃,一個紅衣男子從柱子後走出來,口中銜著一根細草,飛揚妖冶的眉眼,清嫵至極,卻絲毫沒有一絲女氣,反而有種任性妄為的自由灑脫。紅衣男子看見蘇映雪,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漫不經心地滑過她的額頭,卻猛然頓住,雙眸驟然亮得逼人。

蘇映雪自然注意到這人反常的變化,心中警鍾長鳴,已暗暗起了防備。紅衣男子轉瞬已恢複如常,笑眯眯地朝她走過來,蘇映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唇邊一抹雲淡風輕的笑:“閣下不是來求醫的吧?”

紅衣男子嬉笑著摸了摸鼻子,不答反問:“你這樣子不像生病之人啊,這般著急,是為了情哥哥嗎?”

蘇映雪見這男子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她的臉上,神情隨便,話語輕浮,心下更是厭惡,唇角冷笑更甚:“與你無關。”

紅衣男子不置可否,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鮮豔的紅唇吐出了口中銜著的細草,正要說什麼,忽然門開了。

蘇映雪一喜,走上前去,卻發現這開門的童子衣飾有幾分麵熟,還未待她說明來意,童子已望著門口地上的黑衣男人怒斥道:“你怎地這般不要臉,賴在這裏這麼多日!我家公子都說了,不治不治,你便是死也要死遠一點,不要礙了我家公子的眼。”

黑衣男子支起身子,憤怒地望著這跋扈的童子,目中殺意一閃而逝。

也是,這般被人侮辱,正常人沒人能夠受得了。

童子話說完,砰地一聲又關上了門。

蘇映雪看著這男子俊朗的麵容上滿是頹色,身子再次癱軟在地上,方才眸中的氣勢蕩然無存。

蘇映雪歎息一聲,看來求醫這個問題,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是一樣的困難。這男子眼圈青紫,唇色發黑,麵容枯槁,顯是中毒之狀。

蘇映雪走過去拉過男子的手,那男子目光一凜,閃過殺意,卻到底是中毒過深,力度不夠,被蘇映雪瞪了一眼,倒是愣了愣,忘記了掙紮,蘇映雪趁機搭上他的脈搏,沉聲道:“你這毒,再拖下去,雖然不至立刻斃命,但武功怕就廢了。”

男子目中現出絕望,轉瞬又露出幾分希望,熱切地看著蘇映雪:“你能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