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回到房間,剛躺下沒多久,蘇管家在外求見。披衣起身,蘇茜已開了門,蘇管家走了進來,俯身向她行禮。

原主父母雙亡後,蘇家偌大的家業便一直都由這個忠心的老仆一手操持打理著,若非是他,公主府怕早就名存實亡一盤散沙,又何來如今這富貴嬌奢的安寧生活……

蘇映雪忙扶起老管家,眉頭微微蹙起,佯怒般地輕斥:“管家,不是和您說過好多次了,您見我無需再行禮。”

蘇管家蒼老的麵龐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公主好意,老奴心領了。隻是家禮不可廢,若是老奴開了這個先例,怕今後府中諸事不好管理。”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她好……蘇映雪見他神色誠懇態度堅決,心中既感動又難受,卻也不好再堅持下去,隻將老管家扶了坐在太師椅上,岔開話題道:“管家此次前來可是有事?”

蘇管家神色一肅,目中浮現一抹哀色:“過幾日便是王爺王妃的祭辰,公主今年可要親自前往?”雖是詢問的語氣,可那看著蘇映雪的目光,分明浸滿了期盼。

莫非,原主之前從來不參加自己爹媽的祭辰?蘇映雪一陣無語,默然片刻,點了點頭道:“雪兒自當親自前往。”

蘇管家鬆了口氣,滿意地離開了。

蘇茜送走了蘇管家,回來見蘇映雪又躺回了床上,輕手輕腳地上前,正想將帷幔放下來,卻見蘇映雪睜開了眼睛。蘇茜手一哆嗦,忙垂首認錯。

蘇映雪心情低落,麵上神色便有些鬱鬱,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這一覺醒來已是下午。

古人雲一醉解千愁,可在蘇映雪看來,醉,遠不如睡,來得實在。

窗外的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薔薇花的香氣絲絲縷縷地繞進屋內,滿室馨香。

睡飽了的蘇映雪,神清氣爽,之前縈繞心頭的點點不適,也煙消雲散。

推開窗子,香風鋪麵而來,撩起她鬢邊垂散的發絲,緩緩起舞。

她最愛這窗子下的一片薔薇花圃,故而在窗前設了軟榻,以便隨時賞花。

此刻她便懶懶地趴在窗子上,眯著眼睛望著這片紅豔豔的花田,偶有風拂過,沉甸甸的花枝便不情不願地動一動,渾似鬧脾氣的閨中少女。

夕陽遍撒,視野裏盡是那溫暖的橘色。

蘇映雪不禁微笑,古代雖說諸事不便,但景色,當真不是現代可以比擬的,純天然無汙染,隨意一瞥,都是一隅美不勝收的風景。

忽然,院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蘇映雪從這靜謐中拉了出來。

蘇茜急匆匆地跑進來,靠近房門時逐漸減輕了步伐,最後輕手輕腳地停在房門口,手指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反複,一臉糾結,似是在猶豫要不要敲門。

這個丫頭,怕以為自己還在睡覺吧。

蘇映雪故意清咳一聲,蘇茜朝她望了過來,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目中一喜:“公主,您醒了。”

蘇映雪從軟榻上下來,坐到桌邊倒了杯茶,正要喝,蘇茜已進來急急道:“公主,您救救嫂子吧。”

嫂子?不就是夏漠薇?蘇映雪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靜靜望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蘇茜雖不見得有多珍視這個嫂子,但那畢竟是哥哥真心愛慕的女子,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哥哥怕也是痛不欲生,當即便將事情原委道了出來。

蘇映雪聽罷心下已有幾分了然,也未多說什麼,放下茶盞,便隨蘇茜去了蘇北兄妹居住的院子。

夏漠薇抱著肚子在床上打滾,清秀的臉龐上濕漉漉的,不知是汗還是淚,口中歇斯底裏地罵著“滾開,滾開…….”

蘇北一臉心疼地站在床邊,望著痛苦的夏漠薇急得團團轉,卻又不敢上前。

看見蘇映雪進來,死灰般的麵孔上頓時燃起了希望,跪下道:“求公主救救奴才的妻子。”

蘇映雪忙將他扶起,還未開口,卻聽夏漠薇尖銳的吼聲:“誰是你的妻子!你這個賤奴!你去死!”

蘇映雪微愣,有些不敢相信,這般粗魯惡毒的語言會出自於麵前這個嬌弱得如同花瓣一般的女子。她穿越過來之後,也隻和她打過一次照麵,便是為她做人工呼吸的那次。隻是,那次自己在她醒來前便離開了,卻不曾想清醒狀態下的她,竟是這般瘋癲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