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下意識就將手藏到了身後,藏完了又覺有些矯情,藏什麼藏,人家還能心疼怎地,於是大大方方地拿出來,大大方方地道:“方才不小心燙了下。”
此刻,她手背上燙出的水泡,比方才又大了些許,看著著實不輕。
夏漠辰隻覺得心都一揪一揪地抽著,好像那燙傷是在自己手上,聲音裏不覺就帶出了點他自己都未察的疼惜:“你快別動了,宣胡太醫來瞧瞧。”
“真的沒事了”,過了那一陣,痛感似乎也麻木了,並沒有疼得特別厲害,她答的既輕鬆又坦然:“因為一點燙傷去請胡太醫,沒得被人笑話。”
夏漠辰瞅著她紅腫一片的手背,這叫沒事?夏漠辰有些惱怒,這人對他冷情,對自己也是這般不知珍惜,可她一向很有主意,即是這般說了,若執意去請恐怕隻會讓她反感,歎了口氣,道:“不請也行,那就把東西放著吧,我來幫你。”
蘇映雪無語,他來幫?那恐怕這頓飯要到明天才能做好了。笑了笑,道:“殿下,真的無礙。”
她話音剛落,一陣急速的腳步聲靠近廚房,片刻,儂麗手裏抓了一把花,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姑娘,你看是不是這個?”看見夏漠辰也在,不由愣了一下,忙行禮。
蘇映雪聞氣味就知那是紫花白芨,便點頭道:“是的,揉碎了給我吧。”
儂麗道:“是”,正要將花朵掐下來,聽見夏漠辰道:“本王來做,你下去吧。”
蘇映雪和儂麗雙雙愣住了,還是儂麗先反應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是,殿下”,將一整束都遞給了夏漠辰。
蘇映雪依舊還是不解,夏漠辰表現得太友善了,這,很不正常。
直到他將花朵都摘了團在手心,蘇映雪才道:“殿下,這不妥,還是民女來吧。”
夏漠辰抬頭看了她一眼,責備的目光中,隱約可見微微的心疼:“乖乖待著別動。”蘇映雪渾身僵硬起來。
夏漠辰慢條斯理地將花朵揉碎了,清新的香氣彌漫開來,在兩人之間無聲地回旋。夏漠辰俯下身,輕柔地將碎軟的花泥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指碰上她的肌膚,略略有些濕潤的涼意,夏漠辰於是就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正愣愣地望著自己,心裏不由就是一顫,愉悅泉水一般湧了出來,瞬間將他環抱。
這種感覺暖暖的,讓他癡迷,情不自禁就對她笑了笑,清美的眉眼略彎了彎,笑意從眼底溢出,幾乎要將自己融化了:“一會兒就好,忍一忍。”
蘇映雪別開目光,過了片刻才壓下心底似憎似惱的情緒,向門口探頭往這裏張望的儂麗道:“去藥廬拿些白紗和絲線來。”
不一會兒儂麗就回來了,夏漠辰已將紫花白芨悉數覆在她的手背,他很自然地就接過儂麗手裏的白紗和絲線,將她的手慢慢裹了,包紮好。那動作雖然不是十分流暢,但指法卻是嫻熟的,因為顧念她的感覺,故意慢下來,輕下來。
事實上,蘇映雪也確實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她的思維與身體一般,一直處於僵硬的狀態。
包好了傷口,蘇映雪要去洗剝好的蒜頭,被夏漠辰一把攔住了:“不是說過了嗎,你乖乖待著就好。”
他拿走了蘇映雪手中盛著蒜的青花陶瓷大碗,便要去窯水來洗。儂麗在一旁嚇壞了,這事本就該她來做的,隻是蘇映雪嫌她笨手笨腳,一向都不指使她,可是眼下,夏漠辰竟然親自動手……
“姑娘”,儂麗向蘇映雪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對夏漠辰她不敢直言,但對蘇映雪,她如今已是十分信賴和隨意。
蘇映雪向她點了點頭,即便儂麗不說,她也不想讓夏漠辰來做這些事,潛意識裏,她不想承他的任何一絲情誼,即便,那是虛假的。
可夏漠辰已經窯出了一瓢清水,倒了些進瓷碗裏。蘇映雪的目光複雜起來,這個眉眼含笑,低頭專心洗蒜的夏漠辰,依舊是從容優雅,宛若謫仙。
蘇映雪忽然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等到他洗完蒜,蘇映雪怎麼也不讓他再繼續做下去。
夏漠辰見她神色認真,便沒有執意。抱臂望著她給儂麗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