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這裏哪裏來的砒霜(1 / 2)

陸操琴淚流滿麵,眼前又浮現出五歲那年所見到的畫麵。他記得前一日的晚間,父親將他送到陸爺爺家時,告訴他:“琴兒隻要乖乖聽陸爺爺的話,爹爹回來時就給你帶糖葫蘆。”

可是,他慈祥的父親,次日卻在自家後門被人捅了整整十三刀,扔在臭水溝裏,他憑著堅韌的意誌爬出了臭水溝,撐著一口氣,爬到了隔壁陸爺爺的家。

陸爺爺痛聲問他是誰時,他隻斷斷續續地說:“皇後,皇……後……求,求,救,琴兒,琴兒……皇……後不會……善罷甘休,求,求您……救琴兒……不……不要……報……仇……”

年幼的他在父親身邊哭得暈了過去。醒來後,他已經在遠離京城的馬車上,陸爺爺帶著他來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無蠅村。父親的目光那麼痛那麼不舍,這些年都無法離開他的腦海,他告訴自己要忍,要忍……他日日去霞湖捕魚,就是在等待時機,老天有眼,他終於等來了夏漠辰,這個皇後的嫡子,這個仇人的兒子,他告訴自己,不僅要殺了他,還要讓他身敗名裂……既然蛇神殺不了他,那麼,他不介意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親自動手!

陸操琴被中的拳頭緊握,指甲陷進肉裏也毫無所覺,緩了緩神,他向陸持正微微一笑,舒展的眉目清秀儒雅,又恢複了那個令人神怡的陸操琴:“阿爺,琴兒知道錯了,甘願領罰。”

陸持正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他的鬢角:“琴兒,阿爺半截身子已入了土,有生之年裏最大的願望便是看見你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延續你李家香火,這樣阿爺九泉之下,也有臉見你爹爹了。”

陸持正當年乃當朝大儒,自己的父親乃太醫院院判,兩家毗鄰而居。陸持正早年喪妻,中年喪子,孤寡一世,平日裏多得自己父親照料,兩人又互相敬重彼此為人,結為忘年之交。父親出事後,他甘願裝出腿疾,放棄顯赫的功名,帶著自己避世而居,這份恩情……生生世世都還不完。陸操琴握住陸持正的手,淚水流了出來:“阿爺,操琴不會讓您失望的!”等到大仇得報,操琴定然帶著您過那種頤養天年的日子。

藥罐在灶上咕咕冒著熱氣,藥已經煎好了,蘇映雪拿起墊布要去端下藥罐。

夏漠辰奪了過來,熟練地將藥罐端下倒出藥汁。

他這動作如行雲般流暢,蘇映雪微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何時練就的?”

夏漠辰動作頓了頓,神色有些尷尬,他當然不會說,是自己無數次地偷看她做這些事情,眼熟心識的結果。

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不語,蘇映雪也不追究,端了藥汁,有些猶豫:“如果陸操琴決意加害,這藥……”

夏漠辰笑了笑,即便這陸操琴不安好心又如何,我在暗敵在明,隻要小心謹慎,自然不懼他再倒騰什麼幺蛾子,想要得到陸持正的支持,陸操琴眼下是絕對動不得的:“我們務必不能露出馬腳,先將他治好再說。”

蘇映雪凝重地點了點頭。

將藥送給陸操琴,兩人回到住處,好好地補了個眠。

蘇映雪再次醒來已是傍晚,夕陽映紅了半邊天,茅草屋頂抽出來的樹枝暈了那絢爛,也明豔得不可方物。

蘇映雪站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目光掠過林泣淚居住的耳房,不覺有些黯然。誌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這樣想著,她便釋然了。正要去做飯,門口傳來噔噔的奔跑聲,下一刻,門板被拍得山響。

“應大夫,快開門,求你救救碧芹啊!”說話的是杜李。

蘇映雪打開門,杜李臉上都是淚痕,不管不顧,拽著她就往外跑。

碧芹口中不斷地吐著黑色的血液,眼神已有些渙散。

蘇映雪大驚,她的蛇毒是自己治的,明明已沒有什麼危險了,怎麼突然變成這樣!診完脈,蘇映雪目中森冷一片:“有人給碧芹姑娘下了砒霜!”

杜李倒退一步,又猛地上前抓住她:“這裏哪裏來的砒霜!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蘇映雪冷聲道:“都什麼時候了,誰有心情騙你!”

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挪著撲到碧芹床邊:“碧芹,你醒醒,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不要嚇我,咱們還沒成親呢!”

蘇映雪一把拉開他:“哭什麼哭!還沒到哭喪的時候呢!”她快速地在碧芹身上紮下銀針,同時飛快地寫下一張催吐的方子,讓杜李去抓藥。

碧芹突然大叫一聲,腿腳開始痙攣,這是大凶之兆,蘇映雪顧不得拔掉銀針,攔腰抱住她,將她半個身子朝下,在她身後穴道上猛地一掐,碧芹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那黑色的血液裏帶著濃重的藥味。

杜李端著藥碗進來,見蘇映雪將碧芹倒掛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吐血,登時大叫一聲:“碧芹!”他飛快地撲過去。

蘇映雪順勢將藥碗接過來,捏住碧芹的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