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鸘華推門而入的時候, 銅製的鎏金燭台上已經凝固了許多蠟淚。小姑娘不在屋子裏麵,隻有兩個丫鬟在整理床鋪。
“秀珠呢?”
正在鋪床圓臉丫鬟回答道:“四爺,少奶奶在浴室洗澡。”
金鸘華輕聲道:“知道了。”看到她們已經把床收拾好了, 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都出去吧。”
那圓臉丫鬟和另一個丫鬟行禮後悄沒聲地走了。他們這邊兒的新房是很安靜的——沒人敢過來鬧金鸘華這個冷麵閻王的洞房——而為了不顯得一邊兒熱鬧非凡, 一邊兒冷冷清清, 本來打算去燕西那邊兒鬧洞房的年輕人們葉全都偃旗息鼓了。
白秀珠洗完澡回來之後便見到屋子裏邊的兩個丫鬟都出去了, 唯有他們家四哥坐在那裏。或許是因為熱, 長袍領口的扣子已經被解開, 露出蜜色的喉結出來。燈火溫柔了素來冷峻的眉眼, 在雪山之上硬生生開出一朵素淡雪蓮出來, 平添了一些溫柔繾綣。
“四哥?”白秀珠看他走神, 便叫了他一聲。
金鸘華抬眼,眼睛清淩淩的,和平常不大相同。他耳後有些紅, 好似是喝醉了?
“秀珠?”金鸘華看到白秀珠穿了一件玫紅色的刺繡絲綢睡袍, 露出來的肌膚在紅色的睡袍的映襯下更顯得欺霜賽雪。金鸘華抬頭看她道:“是我的小鳳凰過來了嗎?”
這人果然是醉了。
白秀珠想到這裏,心裏頭就有些柔軟。四哥今天心情很好,敬酒的時候來者不拒。雖然他喝的是摻了水的酒,但是也喝了不少。
在那之後的冷餐會, 他又喝了朋友的敬酒。隻要別人祝福他新婚大喜, 誇他們兩個人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四哥就找不出理由, 或許也是不想找理由去推拒了。但四哥又不是千杯不醉的酒量……
四哥平素精明,今天卻像是一個傻瓜。白秀珠想到這兒,心裏頭又甜又軟。便過去哄他:“是啊,我是秀珠呀。是四哥的秀珠。從今天開始就是四哥的太太了!”
金鸘華一把把人拉到了懷裏,白秀珠撞到了他身上, 倒是不痛,卻感受到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
金鸘華的下巴壓在了她的肩窩上,委委屈屈地道:“不是四哥……”
不是四哥?白秀珠愣了愣,這不是當初定下的稱呼嗎?
“我喜歡你平日裏叫我四哥,親近得很。可是今天是我們大婚……”
他好像是越說越委屈了:“我想讓我的小月亮叫我四郎。四哥聽起來像哥哥,四郎聽起來才像是叫情郎。”
這麼委屈?聽了金鸘華委屈的語氣,白秀珠有些好笑。
看來四哥的酒量果然不大好,以前因為他身份的緣故,沒人敢給他灌酒,也就是應酬的時候喝上幾杯,自然沒有出現過酒醉的情況。但是今天四哥大喜,又因為高興沒有拒絕別人的敬酒,一下子喝醉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喝醉了的四哥居然會是這樣的,嗯,這樣的孩子氣。
“四,四郎?”她從來沒有叫過這樣的稱呼,突然間叫還頗有些說不出口。白秀珠有點兒不敢看金鸘華的眼睛了,她推了推金鸘華:“四哥,去洗澡了,水我都給你放好了。”
金鸘華有些不情願,白秀珠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四哥聽話好不好?你的睡衣女傭已經準備好了,我幫你放在了浴室裏麵,你去洗漱,我們一會兒好睡覺。”
金鸘華眼睛亮了亮,他看了一眼白秀珠,幹脆利落地說了一聲:“好,我去洗澡,洗完澡之後就睡覺!”
好像剛才不情不願的人不是他。
白秀珠有些驚訝地看著金鸘華往浴室走的背影,這是怎麼了?剛才還不情願,一下子就這麼乖?
她沒說什麼吧?
金鸘華很快就洗完澡從浴室裏麵出來了,身上穿著雪白的素錦中衣,上麵繡了攢心竹葉。他踩著拖鞋帶著水汽向白秀珠走過來,一下子就把小姑娘抱在了懷裏往床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