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金夫人, 也隻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而已,她也沒有真正進去過。
怪不得路遠和孟芙琳都穿著禮服,原來是要去夢酒吧。
“師妹那我們先走咯, ”路遠經不住孟芙琳的一再催促,站起身衝著王挽君晃了晃手機:“以後常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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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王挽君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列車車廂裏充斥著小孩子聚在一起的嬉鬧聲、男人們圍在一堆打牌的呼喝聲、背著行囊的年輕人跟家人的電話聲、列車員兜售零食的招呼聲。
方便麵的氣味在車廂裏彌漫。
王挽君靠窗邊坐著,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
列車載著車廂裏遠行的人, 跨過廣袤無垠的原野, 穿過巍峨高聳的群山, 途徑一座又一座不知名的城鎮,向著最終的目的地奔赴而去。
無數的記憶碎片隨著窗外不斷交替的景物在腦海中閃現。
時隔兩年, 她終於要回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了。
時至今日,她還能清楚地記得離開前,外婆用布滿皺紋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妮兒,你先離開這裏,等時間久了,大家都淡忘了,你再回來。”
沒有人會永遠記得你不堪的過去
就像那白牆上的一抹灰, 在日複一日的日升月落中被一點點風化。
她還記得, 奔赴大學的那日, 她曾經喜歡的少年將她送到火車站, 臨別前, 他對她說:“挽君,你要離這裏遠遠的, 離開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不要再回來了
可她分明聽到,他說到最後,聲音都哽咽了。
她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才對她說出那番話。
——尊敬的旅客您好,列車已到達終點站容城,請各位旅客拿好行李準備下車。
直到列車播音員機械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她才恍然回神。
所有細碎的情緒在她低頭拿行李箱的時候被小心地掩埋在心底深處。
時隔兩年,她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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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挽君走出火車北站的大門時,撲麵而來的明媚陽光讓她有些不適。
她穿過來來往往的旅客,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地鐵,又轉了一趟公交,才回到百合區。
——這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小鎮。
與高樓林立的花城不同,這裏的街道兩邊都是一些三四層的小樓,並不寬闊的街道上偶爾駛過幾輛私家車,更多的是公交和三輪車。
街上的行人不如花城多,但也不少。
他們不像花城的人一樣行色匆匆,每個人都走得很慢,臉上是經年不變的悠閑神色。
他們或挎著菜籃子,或牽著小朋友,偶爾路過一家小店時,進去不慌不忙地溜達一圈。
這裏的每一處景象,都還和她當年離開時沒有什麼不同。
時間,仿佛在這裏凝固了。
隻有她,像是一個越走越遠的旅客,踏上了一輛不會返程的列車。
永不回頭。
在街對麵的垃圾箱旁,王挽君看到了一個拾垃圾的老人在垃圾堆裏翻撿。
她瘦小幹枯的身軀被沉重的背簍壓得深深佝僂下去。
像是一根即將被壓斷的枯枝。
王挽君想,如果不是因為生活窮困,沒有誰會在這本應頤養天年的年紀還在垃圾堆裏討生活。
誰不想體麵地活著?
一個婦人牽著女兒從垃圾箱旁經過,順手將手裏破舊的玩具熊扔在了垃圾箱旁邊。
老人抬頭,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對母女消失在街道盡頭。
直到確認對方不會再回來了,她這才將髒兮兮的手在衣擺上搓了搓。
而後顫巍巍地彎下身,撿起了那隻玩具熊。
她拍了拍玩具熊身上的灰,口中嘟囔著:“多好的娃娃啊拿回去給我家妮兒。”
王挽君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老人背著沉重的背簍步履蹣跚地抱著那個娃娃消失在視線中。
曾經,她也想擁有一個那樣的玩具熊。
外婆摸著她的腦袋,神色間滿是愧疚:“妮兒,外婆如果給你買了這個娃娃,咱們就沒有錢吃飯了對不起妮兒。”
雖然那時候她還不懂事,可她沒有像同齡的小孩一樣哭鬧。
因為從她很小的時候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家和別的小朋友家不一樣。
她不能去要求太多的東西
她想,這個老人的孫女今天看到這隻熊,一定會非常開心。
她收回視線,抬腕看了一下表。
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了。
她拉著行李箱徑直走進了旁邊一家麵館。
這家麵館鋪麵很小,裏麵也隻靠牆擺了一排桌椅,走廊隻容得下一個人經過。
並不幹淨的白牆上貼著浸了油漬的菜單,黏膩的感覺從腳下的瓷磚地麵上傳來。
麵館裏的食客並不多,王挽君站在店門口,陽光化為數道金色的光線從她身後肆無忌憚地射過來。
食客們在夾菜的間隙不經意地抬頭。
當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王挽君時,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童話裏的精靈。
她穿著一身海藍色的吊帶裙,海藻般卷曲的長日垂落至肩頭,帶著蓬鬆柔軟的質感,肩帶細而窄,跨過她線條漂亮的肩頭,裙紗垂落至小腿中部,像是海上幽幽的海霧籠罩著她一身雪白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