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吳正南在靈堂上說的那些話實則是責怪老婆子的不對,但暗地裏卻在訴說他無可奈何的一切,本來到了怡享天年的時候,卻要背負那麼多的養孫之苦,和無奈之舉。
吳美美聽了老爸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老爸年紀大了,再也不像年輕人一樣,整日勞作都不感到疲憊,在這種情況下,老爸隻能咬著牙堅持著,為了養活一家人,他整日裏沒有休息的時間,有時還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洗澡休息。
尤其是雙搶季節,老爸既要負責小兒子和大兒子以及自己的雙搶,白天把打回來的稻子曬幹,晚上還要將稻子裏的雜物用風車分離出來,那段時間最忙的是父親,大晨早的就挑著秧苗去稻田裏插秧。
頂著烈日將稻穀一擔擔的挑回來,稻子打完了,還要犁田耕地,忙活一個來月,總算忙清楚了,他就得去打理水庫養的魚兒,打草喂魚,還要給茶葉修剪枝條,一年到頭都沒有閑過。
看著老父親幾年下來老了十多歲,額頭的皺紋越來越深,老父抽煙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對於一個子女來說,父親這樣活著,確實感到難過,但又能如何?自己也幫不了他什麼!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慢慢老去。
父親說的三座大山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算走了三個孩子,還有五個孩子靠他養著,還有五座大山壓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段話讓吳美美淚眼婆娑,但他父親的那般言語,不得不令她做出選擇,自己還有三個孩子,對,她在娘家無田無地,吃著是父親種著的糧食和母親種著的青菜。
偶爾殺雞宰鴨也是母親養出來的,孩子們的衣服學費父母無形中還要添些進去,尤其是父親為了不讓孩子過清苦的日子,三天殺雞五天宰鴨,一個星期從水庫裏撈幾條魚回來給孫子們吃吃喝喝,在吃的上麵從不吝嗇。
叫父親不要這樣,他就說,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沒有營養,再苦不能苦孩子,而老父親一身衣服穿了好多年也沒添置過新衣。就連小妹寄回來的錢,他也補貼家用了!父愛如山,在吳美美眼裏父親是最偉大的。
可是再偉大的父親也有難堪重任的一天,父親老了,父親累了,他隻是想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但是又不知道怎麼發泄出來,隻好以老婆子離世,孤苦無助為由發泄出來,實際父親是無意的,隻是發泄發泄而已。
吳美美不願老父親跟母親一樣壓力過大,而精神失常,最後沒有善終。她害怕,父親說的那些話,讓她想起母親,母親任勞任怨的操持這個家,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等母親過完頭七,吳美美殺雞宰鴨做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宴請村委三人過來吃告別宴。
吳正南也搞不懂女兒要做什麼,為什麼把村委請來。但又不好說什麼!村長吳一飛也不知所以然,就問:
“侄女,你今天把我們請來不是喝酒那麼簡單吧?有什麼事就說吧,也不需要破費呀,你也不容易,帶著三個孩子!”
主任張德旺也說:
“是啊,是啊,美美,有話就說,不要破費嗎?”
隻有村支書孫正義沒有說話,不知道吳美美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用眼神詢問著她。
吳美美見大家都很著急,就說:
“先輩們坐下來喝好吃好,吃好喝好後,我自然就跟你們說了!坐下來吃吧!”
獨孤雄飛馬上給大家倒滿酒,喊著:
“請,大家隨意喝起!”
吳正南也隻好端起酒杯笑著陪大家喝酒,喊著:
“來來來,大家喝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禁不住就問:
“美美,現在你總得跟我們說了吧?”
吳美美隻好陪大家痛飲三杯後,然後笑著說:
“今天我請大家來,一、表示感謝村委對我美美侄女的關愛,二、是我媽媽過了頭七,我已經盡孝了!三、我要跟大家告辭了,我要離開吳家塔村了,去盧鬆山盧鬆村去了!那裏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