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夢境,也不知道已經做了多少遍了。
就是因為做過了太多次,所以已經漸漸麻木了。最初還是會一身冷汗地驚醒,而如今已經變成像是每天呼吸的空氣般習慣起來了。
話說世界上最恐怖的還真是那種叫做習慣的東西啊。
當還在掃視著手裏的書本,靈敏的耳朵已經聽到了躺在不遠處地板上的人的悶吭聲。看來藥量還是拿捏得不錯的,醒得那麼準時,這個認知倒是讓他覺得很高興。
“嗯……”鳳皺了皺眉,才慢慢地將眼睛睜開,黑暗的環境讓他呆楞了好一會,過了一陣子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人捆綁了起來。
他抬起頭,發現四周一片漆黑,又等了好一會,眼睛才能勉強看得清周圍物體的輪廓。
“醒了嗎?”一道渾厚而又不失溫柔的聲音從鳳的身旁傳來,他艱難地移動著身體,試圖看清楚那是誰。
隻是他馬上就想起來了,將自己弄昏然後搬來這裏的人,不就是那個從黑村的房間裏出來的人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鳳死死地盯著慢慢向他走過來的人。
那人直到走至鳳的身前才停下,用著一種輕蔑的眼光俯視著他,嘴唇輕啟:“真不夠看。”
明明是那麼溫柔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又讓人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你的那些小心思,以為沒有人看得出來嗎?”他一腳將鳳的身體踹開,聽到他的身體撞到物體的聲音後,才笑了起來,“你也是,那個仁王雅治也是。全部都是自認為是主角的小醜罷了。”
特意放慢的語速聽起來更加的陰冷,鳳忍受著背上傳來的一陣鈍痛,額上開始有冷汗漸漸滲出,空氣因為剛才的動作而揚起陣陣的塵土,鳳輕輕地咳了幾聲。
“真沒用,她以前可是被打到渾身是血都不會吭聲的,你們憑什麼去自認為配得上她!”
話音剛落,鳳隻覺得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隨後就沒了動作。鳳以為他還會補上幾腳的,可是他沒有,隻是繼續用他那溫柔且音調較常人高的聲音跟他說:“放心,你還有用的。”說罷便慢慢走開。
鳳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一陣陣的不安隨著那腳步聲的遠去而慢慢增加。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的?看他的樣子好像很熟悉黑村,隻是當初他為什麼會那樣子對待黑村呢?而且看黑村對他憚度,也不像是認識他的樣子啊……
越想就越覺得身體內的寒意漸漸升起。
這個人太危險了,必須提醒黑村的。鳳動了動自己的手腳,隻覺得一陣陣的劇痛從身體的各個地方傳來,他頓了頓,手腳上的繩子綁得太緊了,他需要找些東西將繩子割開。
太危險了……
鳳拖著自己的身體靠向剛才被自己的身體撞爛了一個角的桌子,學在電視裏看到的方法,將手上的繩子靠向斷角上下移動,他感覺到一陣陣的從手上傳來,估計是木屑刺進手裏了。
“必須快點逃出去。”鳳咬著唇喃喃自語,他想起仁王剛才還陪著黑村的,“仁王……”
那個人太危險了,不能讓他靠近黑村的,那個人——
藤堂亮!
×××
“嗯?”
仁王看見美紀突然抬起頭,便不由自主地問道:“怎麼了?”
她轉頭看向伊恩,發現他還在享受著自己的下午茶,剛才自己聽到的聲音在不到一秒鍾之內就完全消失了。
“沒,可能是聽錯了。”她向仁王搖了搖頭。
按道理來說,現在應該是比較安心的狀態了。
警方還在學校內搜索,宿舍樓裏除了自己以外都是男生,而且都算得上是體力甚佳的運動員,基本的自保能力應該是有,即使凶手真的在他們之中,掙紮的過程中也應該會發生明顯的響聲,自己是不會錯過的。
所以會有命案發生的幾率,應該是很少的。隻是——
心髒裏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慢慢地驟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嗎?”仁王還是不放心地問她。
美紀搖了搖頭:“大概是有人撞跌了桌椅吧。”聲音持續的時間太短了,所以應該不可能是掙紮的聲音。
他聽到這麼說,也稍稍放下心來,現在的狀況很是麻煩。按照美紀的推測,凶手很可能就是他們之中,跟殺人犯留在同一個空間裏,說不怕的肯定是騙人的。
說來也奇怪,若是凶手真拿著一把刀站在他的麵前,他反而沒有現在的恐懼。人類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嘴上說的是害怕凶手,但還倒不如說真正恐懼的,是自己腦海裏的凶手。
人等皆因無形而恐懼,這句話其實真的很有道理的。
美紀看著仁王變換莫測的表情,不禁覺得有點可笑,隻是在那一瞬間,她馬上皺起了眉轉過頭去看著某一個方向。
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樓梯上盯著她看,看見她轉過頭之後才慢慢地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