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淩浩看著她那樣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心中也有幾分沉重,點了點頭,拎起外套便準備離開。而此時,季如風卻搶先一步開口。
“該走的人應該是我,不耽誤你們繼續辦事。”季如風冷哼著,然後決然的轉身離開,砰地一聲摔門聲後,語瑤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直接癱倒在地。
而隔著一道房門,季如風將拎著的食盒丟進了垃圾桶,緊握的拳頭重重的一拳砸向牆壁。墨眸之中,隱隱有淚光閃過。
房門內,杜淩浩將語瑤從地上抱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回沙發上,伸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珠,“語瑤,他根本就不懂你,為這樣的男人哭,值得嗎?”
語瑤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盯著他看,“感情的事,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我為他哭,為他笑,都是心甘情願的。哪怕他是個混蛋,可我還是很愛他。”
“陸語瑤,你是傻瓜嗎!”杜淩浩咬牙切齒的罵了句。
語瑤傻乎乎的對著他笑,淚卻模糊了雙眼,“在愛情麵前,人人都是傻瓜。如果雯雯看到剛剛那一幕,她也會生氣的。”
“那也不代表他可以任意的傷害你。”杜淩浩緊鎖著眉頭。季如風剛剛那些話說的太重了,連他都聽不下去,語瑤又該有多難過啊。難道愛就可以成為肆意傷害的理由嗎!
杜淩浩無奈的歎了聲,又問,“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話對他說?需要我將他找回來嗎?”
語瑤沉默了半響,然後才遲疑的搖了搖頭。
剛剛那一刻,她的確衝動的想將一切都告訴他。她想告訴他,他們分手的真正理由,還想告訴他,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寶寶,也想對他說,她和杜淩浩在一起隻是演戲而已,還有,其實,這八年來,她過的一點兒也不好,她一直都在拚命拚命的想著他。
可是,他並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
“就這樣吧,不說也好。說了,隻會有更多的傷害,我不想那樣。”語瑤的語氣淡淡的,很憂傷。
杜淩浩終是忍不住,試探的問道,“你和季如風,究竟怎麼回事?”
“真的想聽嗎?很無聊的一個故事。”語瑤苦澀的笑,身體靠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遇見他的時候,我才讀高一,他是高三的轉校生。起初是很單純的學生之間的戀愛,算是早戀吧,那時候,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他寵著我,幾乎寵上了天。而左雅,她是我的同桌,我最好的朋友。那時候,真的很傻,我連她喜歡季如風都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時候開始,我更不清楚。”
“你和季如風分手是因為這個?”杜淩浩問,若是如此,那季如風腳踩兩隻船,真夠無恥的。
語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是因為左雅而分手,但分手後,導致他們徹底的決裂,左雅卻起了致命的作用。
“這個我不想告訴你。”語瑤忽然頑皮的一笑,但卷曲的長睫上,還掛著璀璨的淚珠。
杜淩浩歎息著搖頭,伸臂將她擁入懷中,將她的小臉按在胸膛裏。“不想說就不說,我不會逼你。想哭了就哭,我又不會取笑你,在我麵前,你不必假裝堅強,陸語瑤,我看了隻會更難受。”
脆弱中,語瑤將頭輕靠在杜淩風的肩膀,睫毛一顫一顫的,淚珠彌漫在卷曲的睫毛上,欲哭不哭,連出口的聲音都是讓人極心疼的。“杜淩浩,如果你沒有雯雯多好,那我一定嫁給你。隻要嫁給你,我和季如風之間就可以一了百了。”
“我說陸語瑤,你別太過分啊,想拿我當墊背,也別將話說的這麼直白吧。”杜淩浩伸臂攬著她的肩膀,手掌rou了rou她的頭,那姿態,像rou弄著心愛的寵物一樣。
他目光微疼的散落,若有似無的輕歎著。他很想告訴她,如果沒有季如風,他一定會娶她為妻,無論有沒有雯雯,他不在乎什麼千夫所指。
可是,他杜淩浩卻不能娶一個心裏愛著別的男人的女人。他杜淩浩也是有自尊的,他要一個女人,要的是心。
“陸語瑤,你哭夠了嗎?如果哭夠了去給我弄點兒吃的,我晚上還沒吃飯呢。”杜淩浩推了下陸語瑤的頭。
語瑤從茶幾上的紙抽中抽出兩片紙巾,擦幹了淚。眨了眨眼睛看著杜淩浩,“我不會做飯,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吃自己去泡麵,櫥櫃中還有兩桶。”
杜淩浩撫了下發疼的額頭,tuo口而出一句,“陸語瑤,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你說你哪點像個女人啊,季如風當初是怎麼容忍你的。”
“滾!”語瑤一個抱枕砸過去,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轉身回了臥室,砰地一聲緊閉了房門。
杜淩浩隻能灰溜溜的自己跑到廚房中泡麵,吃飽了之後就自己離開。雯雯脾氣再大,卻是屬於他的女人,還懷著他的孩子,男人要懂得惜福,要學會珍惜。其實,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但擁有了一個人,卻要好好的去愛她。
那一夜之後,季如風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語瑤一次次的經過他的房門前,房門永遠是緊閉著的,寂靜的讓人不安。
語瑤又恢複了渾渾噩噩的生活,每天看不完的卷宗,一場接著一場的官司,在別人的故事中,感受著別人的掙紮與不幸。三餐又開始不規律,常常是一碗泡麵就打發了,胃病放了幾次,每次都疼的冷汗直流。語瑤知道,她再也等不到季如風親手煮的溫粥。
她與季如風之間,如果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從今以後,他們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苦。
然而,午夜夢回,年少的歲月就像是老舊的電影一樣,在夢境中不停的回放,清晨每每醒來,眼角都掛著潮濕的淚痕。也許回憶並不適合用來回憶,隻有忘記,才能不痛。
周末的時候,語瑤回了趟家,剛一進門,安曉冉就蹙著眉說她最近瘦了好多,追問著是不是工作太累,還是季如風欺負她了。
語瑤心中隱隱泛酸,是啊,季如風總是欺負她。但麵上卻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笑,“媽,最近事務所的夥食特別不好,你晚上一定要親自下廚給我多做幾道硬菜,糖醋排骨,紅燒鯉魚,猴頭燕窩鯊魚翅,我得好好補補。”
“貧嘴。”安曉冉寵溺的笑,並吩咐傭人去市場買菜,晚上她親自下廚給語瑤做愛吃的菜。
陸宇航和顧亦瞳婚後已經搬了出去,語晨在片場開工,語瑤換了家居服和拖鞋,懶懶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動畫片居然也看的津津有味,她不過是想打發時間罷了。
陸霆鈞是晚飯之前才到家的,身上還穿著筆挺的軍裝,雖然人到中年,那一身俊朗與沉穩卻並沒有隨著時間泯滅,反而被沉澱升華。雖然她老子作風很正派,對她老媽也是情有獨鍾,但部隊裏那些年輕的文藝女兵青睞她老子的大有人在。
這個年紀了還這麼招風,的確很讓人頭疼。
“爸,回來啦。”見陸霆鈞走進來,語瑤屁顛的遞茶。
陸霆鈞伸手擋開,直接想樓上走去,並沉冷的丟下一句,“你跟我到書房來。”
“啊?”語瑤呆愣了片刻,然後耷拉下腦袋,慢悠悠的蹭著步子向樓上走去。一般被她老子叫到書房都沒什麼好事,肯定是批評教育,可她最近似乎沒犯什麼政治錯誤啊。
推開書房的門,陸霆鈞筆挺的坐在大班桌旁,目光幽冷。語瑤嘻嘻的笑,走過去,“爸,您還是先把身上的軍裝脫了再教訓我吧,這是在家裏,您穿一身軍裝,這麼威嚴,小女子怕怕。”
“喲,倒是難得啊,這天底下還有陸律師怕的東西。”陸霆鈞淡哼了聲,卻動作自然的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語瑤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坐姿還算端正,“爸,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直說就是,說完了我好下樓吃飯,媽今天親自下廚,您也有口福了。”
“你的意思是我吃頓飯還是沾了你的光?”
“這話哪能這麼說啊,沒有您,哪兒有我。無論何時,也是我沾了您的光。”語瑤拍馬屁的功夫向來一流。
陸霆鈞原本不太好看的麵色也溫潤了幾分,然後毫無預兆的問道,“你最近和季如風相處的如何?”
語瑤心口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就那麼回事啊,爸,您不會讓我把細節和您一一彙報吧!您就別***心了,我們還沒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陸霆鈞輕挑了一下眉梢,略有幾分無奈。他問一句,語瑤就能頂上一百句,真不愧是當律師的,口才一流。他也沒心情繼續繞彎子,直接將一本雜誌丟在語瑤麵前,“你看看這個吧。”
語瑤接過花裏胡哨的時尚周刊,正納悶他老子怎麼也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時候,目光便定格在了雜誌的封麵上,封麵照片上,季如風與左雅在酒店門前親密的相擁,雖然左雅臉上帶著墨鏡,但並不難認出。報道被八卦記者描繪的有聲有色,說季如風百忙之中特意飛往維也納探班,季少與芭蕾舞名伶的好事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