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而不淫, 哀而不傷,但願亦可求一位知己……”
祁懷輕咬著唇瓣,額間泌著薄汗。
這話是她要說與姬白聽的, 那年她對姬白沒有任何的答複,如今雖天不合, 地不利, 身份也不對, 但她還是要說與姬白聽。
縱使亂世,也希望求一位知己……
姬白轉過眼眸,霜氣在他的外襖上凝結成了一絲濕意,他看著遠處,幽深的眼眸似是枯井一般寂靜空洞。
危襄垂著眼眸看向祁懷,他略有些渺視的盯著少女慘白的麵容。
他之前還在猜測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姑子能夠使姬白這麼在意,如今一看, 不過也是一位把自己容貌看得極重的俗人。
危襄不僅可以治療疤痕,若是他願意, 他亦可使人脫皮換相。為此有不少名門貴族的女才人不遠萬裏來尋他。
一個人的皮囊可改, 但心卻難換。
天下之大,有太多容貌出眾之人, 而那些重金求他給她們一副皮囊的人,她們從來都不會滿足。
危襄有薄繭的手取下祁懷臉上的蟲蠱, 黑紫色的傷痕已經沒有了, 但變成了一些嫩粉色坑坑窪窪的新的傷疤,這些都是被那隻蟲子啃咬出來的。
危襄唯一對祁懷刮目相看的地方就是她並未喊疼,也沒有叫他停下來的意思,嬌嫩的唇瓣都被祁懷給咬破了。
危襄將變胖許多的綠蟲放到小木瓶中,他聲音醇厚充滿磁性, “你的傷疤已經去除,剩下的就是等待你的新皮長出來,此後,你每隔六日來找我一次,三次過後,你的容貌就會完全恢複。”
祁懷點點頭,汗打濕了她的衣襟,一陣微風出來便帶走她身上許多熱氣。
“多謝。”祁懷的氣息還有些不平。
她並非真的很看中這張臉,但是為了借著完成姬白的計劃,她需要潛入到秦國的宮殿。
一是為了秦王趙碭,就在她完成臨時任務獲得5點積分獎勵的同時,她同時接到了新的任務——【保全秦王趙碭,讓他在這場五國瓜分的饕餮盛宴中活下來】。
二是為了姬白……
祁懷跟隨姬白離開了詭譎的密林,山間的小路坑窪較多,並不平坦。枯朽的黃葉沒有了生機,隻徒留一抹暗淡。
祁懷似是無意的問了一句,“姬先生可有家人?”
姬白的身影微不可查的一頓,他攏了攏自己的衣領,玉雕般的麵容在月光下更是神聖不可欺。
“沒有。”
他自幼便沒了父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他還在繈褓中的時候就被師父抱上了山,對於當時年幼的他來講,師父就是他最在意的人。
可是他的師父偏愛他的師弟易元,他自認不比易元差分毫,但他的師父最喜愛的弟子依舊是他的師兄。
無論他做什麼,他都爭不過他的師兄,“那個人”也在最後選擇了他的師兄。
他這一輩子過的除了留下了惡名,便不再有其他的了。
姬白微微一頓,他想起少女的容顏,改口道:“或許曾經有過吧,可惜她死了。”
再次談及舊人,姬白沒有了初遇祁懷時的陰翳,隻留下悲傷與悔恨。
祁懷輕蹙著眉,她心中微微一刺,那年冬日裏,她選擇了跟易元離去,她到現在依舊記得少年落寞的身影。
……
祁懷踩在幹枯的落葉上,清脆的聲響蓋過了周圍的一切。
姬白忽感一道冷光閃過,他下意識的躍身將祁懷護在身後,拔出腰間的佩劍擋住了那一道冷冽的寒光。
姬白隻稍稍習得一些劍術,剛才擋下那一劍已是他盡全力去搏的情況。因為韓王要對他動手,他已經不在相信身邊原有的人,因為無論他們之前有多麼忠誠,一旦有了外界因素或者幹擾的存在,這些忠誠都可以變的一文不值,
祁懷抬眸望去,高聳如雲的鬆柏上多了一道鬼魅的黑影,他們蟄居在月光找不到的地方,此時的空氣就如同泥潭一般,幾乎連她呼吸也要一並吞沒。
祁懷不知他們是誰,但是在剛才黑影與姬白過招的時候,雖然隻有一招,但是係統麵板依舊顯示了那人的招式——【農家,斧劈】。
這個屬於新功能,係統說她達成小有名氣成就之後,就會陸陸續續獲得新的技能。隻是這技能略微有些雞肋了,除了能知道對方的招式,她亦想不出她還能做什麼。
這些來意不善之人應該是農家的弟子,隻是農家為何會來刺殺姬白?
姬白強行接下那一招已是極限,如今他手腕發麻,能握住劍而不使其掉落,已屬不易。
枯葉落地,隱藏在暗處的雙斧再次破風而出。
急,利,來勢洶洶。
祁懷沒有用多少力氣就從姬白的手中奪過了劍,她將技能點分別加在【力量】和【速度】之上後,堪堪擋下了這一擊。
劍、斧碰撞間迸射出似星的亮點。
【係統:“臨時任務,阻止農家弟子行刺姬白,並探入農家在韓國的內部。”】
祁懷用技能點再次躲過了一擊,但她被逼的步步後退,那雙斧速度並不快,但一斧配合一斧,使攻擊密不透風,而祁懷又是個不曾習武的,能一直擋下農家弟子的攻勢亦用了她六分的實力。
在下一瞬,祁懷手腕微斜,巨斧帶著冷意劃開少女白皙勝雪的肌膚。
祁懷若是一開始便用盡全力,自能擊退此人,但她卻沒有這麼做。祁懷要做任務,她要姬白誤以為她難敵強敵,這樣在危急關頭,姬白才會被逼無奈的棄她而去,隻有這樣,她才能再想辦法探入農家的內部。
姬白眉心一皺,他深譚似的眼中擊起微微漣漪,“祁懷。”
祁懷雖被巨斧傷了胸前,但那名農家弟子亦被祁懷用蠻力擊退。
農家弟子沒想到看起來羸弱的姑娘竟會放棄手中的劍,甚至不惜身上挨上一斧子,也要用拳頭給他來上一下。
以上是他為被祁懷打之前……
被祁懷擊中的農家弟子頓時向後退了五六步,嗓子裏滿是血的腥甜。農家弟子擁有內力,而她沒有,她隻能拿身子去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