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拂曉,街上還沒有行人。雨後的街道有些泥濘,飛馳而過的馬車濺起泥水,弄髒了裝飾豪華的車廂。然而,駕車的車夫卻管不了這些,隨著主人的連聲催促,他拚命的揮舞著鞭子,驅趕著拉車的那兩匹馬跑得再快一些。
禦史大夫馮劫就坐在車裏,此刻他的內心焦躁,可以說是憂心如焚。即便是他,也沒有想到昨天從長平侯白尋口中所聽到的“待宮中有變”就是刺殺秦王。而且行動如此迅速,就在昨夜,便把這件事變成了現實。
無論現在秦王的聲望有多麼薄弱,卻畢竟是大秦王朝的君王。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讓其死在宮中,天下人不用費勁去猜,也知道是他們這些人的手腳。背負這樣一個名聲,終究算不上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
而且,更糟糕的是隨後傳來的消息。秦王生死不知,就此失去了蹤跡。老奸巨猾的馮劫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背後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在府中實在是坐不住了,一躍而起,不等天大亮就急急忙忙趕往長平侯府這邊來了。
馮劫坐在馬車上,忍不住心中暗罵長平侯府中都是些酒囊飯袋!這麼至關重要的事,竟然做成了一鍋夾生飯。後果究竟如何,現在連他也難以預料了。為了家族的安危和個人的生死,馮劫顧不得嫌疑,直接要去和白尋商量個究竟才能安心。
長平侯府轉眼即到。不久之後,滿臉疲憊的禦史大夫便見到了長平侯白尋。而與他一夜未睡的狼狽相比,白尋明顯氣色如常,一點兒也看不出熬夜焦慮的跡象。這不由得讓馮劫暗自神傷。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與這些年輕人相比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見麵,省去了那些寒暄,直奔主題。聽白尋對他詳細介紹了長平侯府所采取的措施之後,馮劫思索了一會兒,暗自讚歎白尋果然考慮周全,這也讓他放心了不少。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急忙問道。
“秦王失蹤,侯爺可曾派人立刻去尋找傳國玉璽?”
白尋一愣神兒,隨即臉上失去了笑容。在昨夜的忙亂之中,這麼緊要的一件事,他竟然忘了。而且手下的這些人也沒有一個想得到!如果不是馮劫趕過來提醒,恐怕到現在他還在自以為胸有成竹呢。
“走!我們立刻進宮……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傳國玉璽!”
白尋這下是真急了。他千算萬算,自以為已經無所遺漏。可是偏偏就忘了最重要的這件東西。傳國玉璽,祖龍皇帝親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甚至比秦王的生死還要重要。將來不管誰登上王位,隻有把玉璽掌握在手中,才算是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了天下社稷。
馮劫暗自歎了口氣。長平侯還是太年輕了啊!雖然有著驕傲的野心,但誌大才疏,恐怕很難成就大事。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現在他們已經是一條賊船上的人,隻有一條道走到黑,誰也回不了頭了。
白尋集合起長平侯府的力量,禦史大夫馮劫跟在後麵像小弟。浩浩蕩蕩直入阿旁宮。值守宮門警戒的侍衛首領連忙過來問清緣由,聽他說是入宮協助捉拿刺客,並不敢再多問,連忙讓開。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白尋的厲害,已經就快要到了在宮中權勢滔天的地步了。
天色破曉,晨曦初現。他們剛剛進入宮門,鐵宗已經聞訊連忙帶著人趕過來了。不過,他卻不是來迎接的,而是來報告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
“什麼,你們搜尋了這大半夜,連影子都沒有見到?”
白尋停下腳步,又驚又怒的看著臉黑如鐵的甘泉宮總管。對方連連點頭,渾身汗流浹背的樣子,看來是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休息過。
“侯爺!千真萬確……真是奇了怪了!不僅長聖宮裏裏外外都搜了個遍,不見任何痕跡。就是這裏麵的大部分宮殿都已經詳細的搜過了,也沒有看到秦王的蹤影。那些宮女和內侍們,也分別仔細的詢問過了,他們更是什麼也不知道。有些邪門兒啊!”
鐵宗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進入宮中已經十多年了,可以說熟悉這裏麵的每一個地方。若秦王還活著,並且在阿旁宮內,是絕對隱藏不住的。如果剩下的那幾道宮殿再搜查完畢還看不到人的話,那麼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你的意思是說……已經逃出阿房宮了?”
白尋的聲音變得尖厲起來,這是他發怒的標誌。每當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於輕易的觸犯。否則,會倒大黴的。鐵宗無奈的點點頭。他壓低了語氣回答道。